即便隻剩下他們三個人，這地洞裏也冷的像是冰窖。
    張峰把懷裏的彤彤裹得更緊了些又扯過一塊破布蓋在昏睡的二叔身上。
    他自個兒隻穿著單薄的褂子冰冷的土牆貼著後背，寒氣順著脊梁骨直往上竄，凍得他牙關都有些打顫。
    可這點冷算個屁！
    跟眼下這操蛋的處境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林曉慧那娘們兒像個鬼影子似的消失了，留下的話卻好比一條毒蛇纏得他喘不過氣。
    “合作”？拿什麽合作？用他最大的秘密去換取一點虛無縹緲的“庇護”？他張峰還沒傻到那個份上！
    可不合作又能怎樣？硬闖？
    外麵有多少人等著？他能護住彤彤和二叔嗎？
    不行！絕不能坐以待斃！
    他重新摸出那盒火柴，“嚓”一聲劃亮昏黃的火光跳動著，勉強照亮了這一小片絕望的空間。
    “哥？”彤彤被驚醒了揉著惺忪的睡眼，小臉上滿是疲憊和不安。
    “沒事哥看看。”張峰安撫地拍了拍妹妹舉著火柴，開始更仔細地打量這個地洞。
    這地方不大頂多十來個平方，土石結構非常潮濕。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子土腥味和黴味聞著就讓人胸口發悶。
    除了他們進來的通道和那扇被他打開了鎖的鐵門，角落裏確實堆著一些東西。
    是幾隻破爛的麻袋癟癟的，不知道裝過什麽。
    旁邊還有幾個朽爛了一半的木頭箱子，上麵落滿了厚厚的灰塵蜘蛛網都結了好幾層。
    張峰走過去用腳踢了踢其中一個箱子。
    箱子發出沉悶的響聲似乎還挺結實。
    他蹲下身，用火柴湊近了看。箱子沒上鎖，隻是用簡單的木頭卡扣扣著。
    他心裏一動，伸手扒拉開卡扣，掀開了箱蓋。
    一股更加濃烈的黴味撲麵而來，嗆得他直咳嗽。箱子裏麵不是空的！
    借著火柴微弱的光，他看到箱子裏放著幾件疊得還算整齊的……衣服？
    是很舊的粗布衣服，顏色都洗得發白了，但看起來還算幹淨，而且……是幹的！
    張峰眼睛一亮！這簡直是及時雨！
    他和彤彤、二叔身上都穿著單薄的衣服，在這又冷又潮的地洞裏待久了非生病不可！有了這幾件幹衣服，至少能好過點！
    他趕緊把衣服從箱子裏拿出來抖了抖灰，還好，雖然舊，但沒破沒爛。有兩件是男人的夾襖和長褲，看著像是二叔能穿。還有一件是小一些的女式棉襖，雖然樣式老舊，但彤彤穿著肯定比現在身上這件單衣強！
    “彤彤，二叔，快醒醒！有幹衣服換！”張峰趕緊把兩人叫醒。
    張平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有幹衣服，也顧不上害怕了，趕緊接過去往身上套。彤彤看到那件小棉襖，眼睛也亮了亮，乖乖地接過去穿上。
    換上幹爽厚實的衣服，三個人總算感覺身上暖和了一些，精神也好了不少。
    張峰又打開了另一個箱子。這個箱子裏東西更雜，有半截沒用完的蠟燭，一小捆麻繩，一個豁了口的鐵皮水桶，甚至還有幾塊黑乎乎、看不出是什麽的幹糧，硬得像石頭。
    收獲不大但聊勝於無。
    那半截蠟燭正好能省點火柴。
    他把蠟燭點燃插在桌子上，地洞裏總算有了一點持續穩定的光亮，不再是剛才那種隨時會被黑暗吞噬的壓抑。
    有了光人的心裏也仿佛亮堂了些。
    張平看著那跳動的燭火又看了看張峰，嘴唇哆嗦了幾下終於忍不住帶著哭腔問：“小峰，咱，咱們現在咋辦啊？外麵那些人……還有剛才那個女的……”
    “二叔別慌。”張峰遞給他一塊壓縮餅幹，“天無絕人之路。先吃飽了，養足精神總會有辦法的。”
    他嘴上安慰著心裏卻在飛快地盤算。
    林曉慧說了天亮會有人送吃的下來。
    這說明至少在短時間內她還需要他們活著，還需要他這個所謂的“貨源”。
    這就是他的機會！
    他必須利用好這個時間差盡快探明那條河邊通道的情況！
    “彤彤，二叔，你們先在這裏待著，哪兒也別去我去去就回。”張峰拿起那把磨得鋒利的柴刀別在腰後，又檢查了一下褲兜裏的管鉗。
    “哥，你去哪兒？”彤彤緊張地抓住他的胳膊。
    “我去看看有沒有別的路能出去。”張峰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放心，哥很快回來。”
    他沒敢多解釋怕嚇著妹妹和二叔。
    安撫好兩人，他再次來到那扇虛掩的鐵柵欄門前，深吸一口氣，側身鑽了進去。
    這次有了蠟燭的光亮，通道裏的情況清晰了不少。
    腳下是坑窪不平的石板路，兩邊的牆壁濕漉漉的，長滿了滑膩的青苔。空氣潮濕，帶著濃重的土腥味和水汽。
    他舉著蠟燭，小心翼翼地向前走。
    很快就來到了那個拐角。拐角後麵，光線果然更亮了一些，嘩啦啦的流水聲也更加清晰。
    他加快腳步，幾步就走到了通道盡頭。
    撥開茂密的蘆葦，外麵陽光刺眼，波光粼粼的清水河就在眼前！
    河岸邊是寬闊的泥濘灘塗，長滿了半人高的雜草和蘆葦蕩，一直延伸到遠方。
    他仔細觀察著河岸。
    就在離出口不遠處的泥地上，他發現了幾行不太清晰的腳印！
    有深有淺，看起來不止一個人來過！而且，有的腳印很新，似乎就是昨天或者今天早上留下的！
    張峰的心猛地一沉！
    難道林曉慧或者她的人，也知道這個出口？他們甚至經常從這裏進出？
    這個發現讓他後背瞬間冒起一層白毛汗！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剛才打開鎖、探索通道的行為，豈不是早就落入了對方的算計之中？林曉慧那句“特別是那條堵死的路想都別想”，難道不隻是警告，而是她早就知道自己會去嚐試？
    這個女人，心思太可怕了！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孫猴子，怎麽蹦躂，都逃不出人家的五指山！
    不行！不能被她牽著鼻子走！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繼續觀察。
    除了腳印，他還發現蘆葦叢裏似乎有被人為踩踏過的痕跡，形成了一條不太明顯的小路，蜿蜒著通向河岸更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