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鼉龍搬到了黑水河。
    在衡陽峪黑水河神府，他痛打了與他共事的黑水河河神一頓，那河神年老不敵，跑路了。
    接著，他開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他憎惡人族、憎惡神魔、憎惡女人、更憎惡無能的自己。
    每當看到女人和無能求饒的對手。他便會沒來由的勃然大怒，破口大罵，甚至大開殺戒。
    他把龍生不順，都看作了老天對他的歧視、對他的不滿、對他的懲罰。
    直到後來，他在收拾母親的遺物時，看到了一個瓶子。
    那是一個母親生前用過的酒瓶。
    這是一隻小巧的琉璃瓶，上麵勾勒著精美的花紋，其上的花紋圖案大至是在描述天界蟠桃大會的熱鬧景象。
    這是他的父親受邀上界參加當年蟠桃盛會時，王母娘娘賜予的紀念品。
    那可是涇河龍王一直以來的驕傲。當然，整個三界眾神都以受邀參加那三百年一度的蟠桃盛會為傲。
    後來他父親將這寶瓶送給了他的母親。
    再之後，父親西去，母親開始用它盛滿了酒。
    在陽光的照射下，琉璃寶瓶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這......”
    鼉龍一隻手捧起寶瓶，用另一隻手輕輕打開瓶蓋。
    嗅嗅~
    “啊，好香~”
    撲鼻的酒香迎麵而來。
    香氣之中，似乎還有著母親的笑臉和父親的身影。
    再後來，他學會了喝酒，並深深地陷入了其中......
    起初他滴酒不沾，慢慢的無酒不歡。
    他依舊討厭酒的味道......
    卻愛上了醉的感覺......
    ......
    一幫海兵按住鼉龍，用繩子背綁了他的雙手，又將鐵索穿了他琵琶骨，壓上了岸。
    押至孫行者麵前，龍王敖順的大太子摩昂抱拳行禮道。
    “大聖，小龍子捉住妖鼉，還請大聖定奪！”
    出了黑河，突然一束亮光照在了臉上，使得鼉龍一時間被模糊了雙眼。
    這時，一個恐怖的猴頭出現在了鼉龍臉跟前。
    “啊！”
    鼉龍一驚如夢方醒，一屁股坐倒在地叩頭不止。
    “大聖爺爺饒命！大聖爺爺饒命！”
    “謔！別緊張。”孫悟空抓耳撓腮，好好組織了一下語言。
    “你，就是敖順提到的那個小外甥？”
    建立在醉酒和癲狂之上的短暫的快樂和自由透支完畢。
    接下來，便要迎接這如同深淵的絕望了。
    眼前這人，不，這猴，那些人口中齊天大聖。也許隻用一棍子，就能輕鬆了結了他，讓他在幽冥界度過餘生。
    鼉龍一想到此，沁出了一身冷汗。
    “你這小鬼，不遵旨令。你大舅爺原本讓你在這居住，教你修身養性，等你成名之後，別遷調用。你倒好，現在強占民宅，強搶民男。倚勢行凶，知男而上！”
    一個充滿少年感的聲音從猴子口中傳來，聲線清秀，卻又帶著一絲痞痞的味道。
    “你在這裏故弄玄虛害的我師父師弟上當受騙，又該當何罪？！”
    “我若是打你這一棍，奈何這稍微使點勁，你就交代在這裏了。說吧，老實交代，你把我師父藏哪了？說出來，我就饒你不死。”
    鼉龍叩頭不止，他一抹寒意在眼中一閃而逝。
    “大聖，小鼉不知大聖大名，方才逆了表兄。今日見到大聖爺爺，幸蒙大聖不殺之恩！感謝不盡。感激不盡！”
    摩昂一眼看穿鼉龍的小九九，在旁怒斥。這時猴子抬手，打斷了他，似笑非笑的看著鼉龍。
    “小鬼，你感受過失敗後的痛苦麽？被困在一個地方整整五百年的那種痛苦。”
    鼉龍被問的一怔，悄悄抬頭看。
    那個猴頭穿著一身一看就是別人換下的寬鬆大領僧袍，他正抄著手，一臉戲謔的看著自己。
    那猴子看上去一臉玩世不恭，放蕩不羈。
    但是，好像個頭和年齡上都是有點小啊。
    ......
    這就是傳聞中的那個大鬧天宮的孫悟空麽......怎麽和那個峨眉山的猴子也長得差不多。
    鼉龍心裏暗自腹誹。
    “大聖爺爺，你問我這個做什麽？”
    “啊哈哈哈！”孫悟空仰頭大笑。
    “等你同我一樣，被困在一個旮旯角裏整整五百年，自然就會明白我在問你什麽。哈哈！哈！”
    笑了一會後，猴子笑容收斂了起來，繼續道。
    “現在的你，還是太弱小了，弱小到連那眼底的那份殺意都控製不住。”
    “我曾同你一樣，也是兄弟之中最小的，最受寵的那一位。”猴子麵帶笑意：“但是，死在這裏，倒是太過狼狽了一點。”
    “無所謂。”鼉龍自嘲一笑。“反正去哪都要死……”
    “是啊！反正都是死，幹嘛不找個好點的地方呢。死在這條臭水溝裏，嘖嘖，好髒啊。可別讓我看不起你。”
    鼉龍低下頭，不解其意，也不再說話。
    一旁的摩昂連忙上前進禮。
    “大聖，小龍子不敢久留。既然你師父得救了，我就帶這家夥去見家父。雖然大聖饒了他死罪，但活罪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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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父決不會饒他活罪，定有發落處置。如今，我父王任期結束，即將當值北海，我還得快些回去複命。”
    猴子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你就領他去吧！等我有空去了北方，再去令尊海域，尚容麵謝。”
    摩昂太子點了點頭，押著鼉龍，投入水中，率領海兵轉回西洋大海。
    ......
    “嗷！”
    龍吟聲將鼉龍喚醒。
    五條神龍近在眼前。
    “小鬼......”
    鼉龍眼簾低垂，緩緩開口。他酒意消失，那原本迷糊的雙眼浮上了一抹猩紅。
    “你們，感受過失敗的痛苦麽。”
    鼉龍在空中憑空消失。
    “凝血陣，五龍嗜血！”
    五條各色神龍的尾巴上帶起一張巨大的血色巨網。
    巨網是由密密麻麻小型的凝血陣組成。
    嗡！
    巨網亮起紅光，將周圍籠罩。
    極強的吸力從巨網之上爆發出來。
    可惜巨網之上一無所獲。
    鼉龍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憑空蒸發了。
    “不好！”
    霓星眼底紅光才動，還不待他看清楚發生了甚麽事。
    轟！
    霓星隻覺得喉嚨一甜，後背便感知到了一記重拳，倒飛而出。
    好大的差距！
    擊退霓星，鼉龍沒有再繼續出擊，他冷笑著看向眼前弱不禁風的二人，緩緩地踏著虛空前進。
    果然，在絕對實力麵前，任何技巧都化作虛無。
    ......
    五百年了，如今我也在這北海困了整整五百年。
    舅爺，你說對了。
    男人，不該為自己而活。
    老子，是頂天立地的男人。
    北海是最後一片淨土，也是我鼉龍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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