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禮，過來，你不是一直想見見你李伯父麽？”
    白乾之看黃墨禮一直未說話，連忙為他引薦。
    黃鵬程之子，名為黃墨禮，如今已有舉人功名，且名列前茅。
    若不是下場的晚，恐怕已經和他孩子同在官場上沉浮。
    但許是受了白乾之的影響，黃墨禮對詩詞歌賦十分擅長，一手畫技在整個府城都有了不小的名氣。
    “李伯父……”
    黃墨禮喊完人後就有些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此刻他心中都快急死了。
    在家裏明明準備了那麽多想說的話，怎麽此刻就詞窮了？
    李山似是看出年輕人的想法，主動和他寒暄了起來。
    “早就想見見你了，但這些年一直沒有時間。你和你父親長的很像，愛好也很像，我記得，他，也喜歡穿黑色的衣服……”
    許是聊到黃墨禮父親，他不再緊張，很自然的和李山交談起來。
    倒是白乾之，聽聞李山的話後陷入了回憶。
    那時候，他和黃兄一人喜歡白衣一人喜歡黑衣，整個大慶府府學都快將那當成兩人的標誌了。
    如今他年歲漸長，身材也走樣了，漸漸的穿起了更沉穩大氣的顏色。
    而因為大家還是比較忌諱純黑色壽衣，認為其會導致故去的人在下麵不被看見，所以黃兄離開前，黃夫人為他選擇了深藍色的衣服。
    他們二人，也不能再叱吒大慶府府學了。
    明明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但白乾之眼眶還是濕潤了。
    少年時的友情，最是動人。
    李山在白家待的時間比自己妹妹家還久，主要是給墨禮補習功課，他即將參加會試。
    以前愛對黃墨禮指指點點的“文人們”知道如今指點黃墨禮的人居然是李山後，這段時間都不敢從黃家小院兒和白家門前經過，就怕被教訓。
    李山也是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後才發現，原來墨禮的生活沒有之前他們信中說的好。
    一個從小失去了父親的孩子，哪怕有庇護，但成長之路也更為坎坷。
    尤其是不知道誰翻出了其母親過去的“汙點”。
    曾經大名鼎鼎的汀蘭鎮女掌櫃小玉，被丈夫拋棄後坑了不少讀書人，後麵不知為何金盆洗手“從良”還改嫁了。
    這件事情傳播出去後那段時間，就連白兄的名聲也受到了牽連，不少人都揣測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
    不然憑什麽他會這麽照顧去世多年的好友之子呢？
    但這位曾和李山有過一麵之緣的女掌櫃性格與這個時代許多女性不同，她沒有自暴自棄，反而大張旗鼓的打上了傳謠言最厲害那戶人家的門，說他們若是在亂說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然後讓打手暴揍了那戶人家最疼愛的兒子一頓。
    待殺雞儆猴之後，本就很少出門的黃夫人，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
    黃墨禮很是心疼自己母親。
    也是那以後，他才從詩畫中回過神來，立誌要考個功名，給最親近的人庇護。
    黃墨禮悄悄抬頭看著專心給自己批改功課的李山，心中暗暗感謝。
    他知道李伯父怕是即將離開了，打算為其好好做一幅畫，他一定會用盡畢生所學的。
    李山知道他想法後愣了愣，很自然的提要求說：“墨禮啊，伯父相信你，但我想你多給我畫幾幅可以嗎？我給你口述。”
    黃墨禮很高興李山的不客氣，說明這把他當自己人，很是爽快的答應了。
    於是李山離開白家時，懷裏多了幾幅他當做寶貝的畫軸。
    他心裏想著，去江南吧，看看弟弟，還有如今已沒有了師父的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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