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眾人去的還是他們經常去的那家火鍋店。
    就連服務員都很詫異的問他們好久都沒來了，吃的很多，喝的也很多。因為是在外麵，所以有些話沒有多說。
    可能是很久沒吃過這口了，這次他們吃的有點多。結賬的時候陸九川又是好一陣心疼。沒人理會他，攔下一輛出租車眾人回到鋪子後麵的房間中，全都早早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陸九川睡的非常香甜，想來曾坤和方慧也是一樣的。可能到現在他們才感覺遠離危險。
    翌日清晨，潘家園的喧囂尚未完全蘇醒，鋪子裏彌漫著淡淡的檀香，正是南方香爐的餘韻和一絲若有似無的塵土氣息。陽光透過窗欞，溫暖地灑在重新布置過的地板上。角落裏，那盆雷擊木崖柏生機勃勃，石函在陰影中靜默。
    陸九川和四千坐在靠窗的小茶桌旁。桌上擺著豆腐腦、油條和茉莉花茶。這是難得的平靜。
    四千吸溜了一口熱騰騰的豆腐腦“呼…舒坦！昨兒那頓涮肉是壓驚，今兒這才叫回魂。趕緊說說，你們這趟到底撞了什麽大邪？電話裏都說不清，就聽你說凶險，還有那勞什子彎刀和蟲子！”
    陸九川放下掰了一半的油條，神色凝重地看向四千“四千，這次…是真邪門。”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詳細講述
    “先是那墓裏的主人，阿魯罕·騰格裏。他不是簡單的屍變。博爺後來推斷，結合我們看到的壁畫和棺槨情況，很可能在他死之前，那種恐怖的‘蒙古血蟲’就已經寄生在他體內了 它們似乎與薩滿的某種力量伴生，或者就是他力量的一部分。”
    “死之前就帶著蟲子？”四千皺緊眉頭，放下了碗。
    “對！”陸九川肯定道，“博爺說，那種蟲子有極強的冬眠特性。阿魯罕死後，被嚴密地封存在那特殊的神木棺槨裏，隔絕了外界。蟲子失去了活性能量源，就跟著宿主一起陷入了最深沉的、近乎永恒的冬眠狀態。幾百年，相安無事。”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後怕“直到…我們打開了棺槨！活人的氣息、體溫、甚至散逸的生命能量…就像一把鑰匙，瞬間驚醒了那些沉睡幾百年的‘惡魔’！它們在阿魯罕的屍身內瘋狂複蘇，第一時間就接管了他早已腐朽的神經係統！ 那具屍體，本質上已經成了被億萬蟲子驅動的‘活傀儡’！它們驅動屍體攻擊我們，根本不是為了複仇或守護，純粹是為了掠奪我們身上的活性能量，來維持它們自身的生存和活動！ 那把無堅不摧的彎刀，就是它們用來高效收割‘能量源’的恐怖工具！”
    “嘶…”四千倒抽一口涼氣，“以蟲控屍，掠能續存？這他娘的比普通僵屍邪門百倍！難怪連子彈都打不動，那祭袍下麵全是蟲子構成的‘生物裝甲’了吧？那博爺的銅鏡…”
    這裏就可以解釋阿魯罕的力量來源，從壁畫上陸九川知道阿魯罕能控製自然能量。應該就是來自這些蟲子，他們相輔相生。它們給予阿魯罕能量，阿魯罕保證它們生存。
    經過四千陸九川探討，估計那把刀就是阿魯罕幫助蟲子獲取生存能量的關鍵。這一切究竟是否如同他們想的那樣？估計相差不大。
    “銅鏡是關鍵！”陸九川接過話，“博爺拚盡精血催動銅鏡，爆發出的紅光蘊含某種特殊能量，似乎能強烈幹擾甚至傷害那些蟲子，才暫時壓製了阿魯罕。但鏡子也因此耗盡了力量，徹底碎裂。最後關頭，紅光再次爆發定住阿魯罕，我感覺更像是鏡子本身積攢的某種本源力量，為了護主或完成使命，豁出去自毀了。” 他眼中閃過一絲痛惜。
    “那鏡子…碎得就剩博爺手裏那塊了。”陸九川歎道，“但四千，這塊碎片不簡單。在哈馬爾嶺寺廟，它能讓僧人的藥力更有效地壓製我們體內的蟲子。在博爺身邊，它似乎能與他靈魂深處的某種東西共鳴。丹增多吉上師那句‘根在東方’，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但現在…” 他示意四千給出一點建議。
    四千之前也在博爺那裏看過鏡子碎片。本來完整的鏡子大概有中等盤子大小，如今碎裂以後，博爺也隻拿出了大概巴掌大小的碎片。
    縱使四千再見多識廣也看不出什麽，如果有機會給他研究一下倒是有希望。可是博爺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四千端起碗嘶溜一口豆腐腦說“看不出來。”然後又抓起一根油條吃了起來。很是享受。
    “博爺呢？”四千追問，“他醒來時那樣子…”
    “更詭異。”陸九川眉頭緊鎖，“像被什麽東西附體了，氣勢嚇人，嘴裏還蹦出‘蘇魯錠’。丹增多吉說他靈魂裏有‘契約’，與‘血魔’不同，像是更古老的。我懷疑，這‘契約’可能跟他祖先隨蒙古大軍西征花剌子模的經曆有關！也許就是在那裏，他的祖先與某種東西或許是花剌子模的守護精魂，或許是被鎮壓的邪靈達成了某種交易或束縛。契約沒解開，博爺就不算真正‘活’過來。他現在沉默寡言，肯定藏著事兒。”
    兩人陷入沉默，消化著這由蟲控屍的恐怖設定和指向花剌子模的重重線索。
    “那把刀…”四千的目光投向石函，“博爺給你，是福是禍難料。我用五行陣封它，借你崖柏的生機養陣，暫時壓住了它的蟲煞之氣。但這東西本身是凶兵，也是活靶子。你懂的。”
    “我知道。”陸九川看著石函，“先封著吧。當務之急還是阿魯罕、博爺的契約，還有這‘根’的下落。‘邪影已動’…上師的警告不是空穴來風。花剌子模…看來是繞不過去了。”
    四千重重地點頭，眼神銳利“媽的，剛見識了蟲控屍的邪門，又要去挖幾百年前古國的老墳？這渾水是蹚定了！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琢磨怎麽對付這些‘冬眠殺手’和‘沙海邪影’！”
    晨光依舊溫暖，但鋪子裏的平靜已被徹底打破。源自花剌子模的古老詛咒、詭異的共生血蟲、未解的薩滿契約…如同蘇醒的沙海巨獸，朝著“聽雨軒”投來了冰冷的目光。早晨的安寧，是風暴前最後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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