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背著那麽多土豆下山，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吃，但也不好被村裏人看見，江川就帶著弟弟妹妹們換了條路，到了山下，還扯了些幹草蓋住背簍。
    到了家，村裏人都擠在井邊打水。
    江川趁他們沒注意，趕緊進屋，身後還緊巴巴跟著一串小豆丁。
    村裏人聽見動靜，隻看見小豆丁們了。
    一個個雖然瘦瘦小小，但長得可愛好看啊。
    “江秀才家的孩子們回來了，跟一串串果子似的，真可愛。”
    “可愛……可愛有啥用？一個個都……唉……”
    村裏人怎麽說的，兄妹幾個可不知道。
    他們一進屋就趕緊把門關上。
    “娘親！”
    江鯉擦擦腦門上的汗水，噠噠噠跑到裏屋，“娘親！”
    白芷連忙放下手裏的布料，“乖乖，快來，累壞了吧？”
    江鯉晃晃小腦袋，“乖乖不累~”
    白芷刮刮她的小鼻尖兒，“看看都是汗，還不累啊？”
    “你們應該挖不著什麽東西，等一會兒挑水的人少一些，娘親去挖。”
    “娘親！”江鯉激動跺跺腳，“我們挖到好東西啦！”
    她神神秘秘道。
    “什麽……挖到什麽了？”
    “跟我走！”
    白芷被她拉出了窩房。
    廚房裏，兄弟三個在整理土豆。
    江川蹲著，兩個弟弟曬的小臉紅撲撲，太累了，直接趴在了地上，小短腿還一晃一晃的。
    “娘親！你看！土豆豆！”
    江鯉跑到背簍邊，拿起一個大土豆給白芷展示。
    白芷看著背簍裏那一個個圓滾滾，沉甸甸的土豆，又看了看自家這幾個熱得滿頭大汗，滿身塵土的孩子們，鼻尖一酸。
    尤其是對上他們那亮晶晶的大眼睛，她都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這種土團子是不能吃的。
    聽說幾十年前有一個獵戶深秋時在山裏迷了路，沒有獵物也找不到吃的，也不知怎麽的，就發現了這種土團子。
    他餓狠了，便吃了好多，結果便被毒死了。
    他家裏人找到他的時候，他臉上全是疹子，嘴巴腫脹，死狀淒慘。
    身邊就有好多咬過的土團子，村裏的赤腳大夫檢查，說他就是被毒死的。
    從那以後，村裏人都認識了這種東西，再也不敢碰。
    不過，這種土團子長在深一些的山裏，村裏人幾乎碰不到。
    沒想到他們家這幾個竟走得那麽深，連這東西都找到了。
    “娘親！我們烤土豆豆吃吧！”江鯉小奶音都透著歡快。
    烤得焦焦黃黃的土豆可香啦！
    江風和江雨滿臉渴望，江川則麵露忐忑地打量白芷的神色。
    “娘，這個可以吃嗎？”
    白芷沉默了，過了許久才輕輕搖頭。
    “這東西有毒，不能吃。”
    江川心中有準備，並沒有太失望。
    可幾個小的就不行了，江風和江雨像是被霜打的茄子，頓時蔫巴了。
    而江鯉卻不明白，土豆怎麽不能吃呢，土豆怎麽會有毒呢？
    就算發芽的土豆有毒，但吃了發芽的土豆生病的概率並不大。
    她記得從前，家裏種的最多的就是土豆，每年的土豆堆在一起，隔不了幾個月就全都長芽了。
    可發芽的土豆難道就不吃嗎？那豈不是全餓死了？
    反正他們每日都吃，家家戶戶也都把這樣的土豆當飯吃，也沒見誰被毒到，沒見誰死掉啊。
    “娘親，這個土豆豆可以吃的！”
    “鯉鯉……鯉鯉昨晚上做夢了！夢到自己吃了土豆豆！”
    “娘親，土豆豆可頂飽了！”
    江鯉焦急地解釋，想讓白芷相信。
    可白芷隻是歎氣
    她把小家夥抱起來，坐在旁邊，給孩子們講那個被土豆毒死的獵戶。
    聽完，兄弟三人臉色煞白。
    忽然想到什麽，江川猛地起身，“娘，可是……可是小雨咬了一口！”
    江雨嚇得瞪大雙眼，動都不敢動。
    “什麽？！”白芷眼眶通紅。
    “但是……但是弟弟吐掉了！”江風連忙道。
    “小雨，你……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啊？”
    白芷把江鯉放下來，摸摸她的小腦袋，才將江雨抱過來，“三兒？說話啊？”
    江雨眼淚汪汪，“娘親……我……我會不會死掉呀？”
    “嗚嗚嗚……我會不會變成醜八怪，死掉呀？”
    “我不要變成醜八怪……我也不要死掉……”
    江雨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這小家夥別看貪吃，但他還愛美呢。
    白芷“不會的，我們三兒俊俊的，娘帶你去看大夫！”
    江鯉想說不用，可白芷已經抱著江雨往外走了。
    幾個孩子嘩啦啦跟在她身後，又是一串子。
    “哎喲！嫂子，你這是抱著你家三兒去哪啊？又病了嗎？”
    “這是怎麽了，可是熱著了？要不要喝點水？”
    院子裏的村民們都圍了過來。
    白芷眼圈泛著紅，“我家孩子們挖了一堆……一堆土團子，就是當年那獵戶……”
    她說完，村民們大駭，“這怎麽挖到那種東西了？！”
    “那東西可不能挖！不能吃啊！劇毒！”
    “嫂子，快快快，帶三兒去章大夫家瞧瞧，可別耽擱了！”
    “那你們自己挑水吧，我……我先去了。”
    母子幾人嘩啦啦出了門，小跑著去了章大夫家。
    好在章大夫就在村裏，雖說沒有縣城的大夫厲害，可診診脈，治治風寒還是沒問題的。
    章大夫把著脈，江雨身體不住地發抖。
    江風“大夫，我弟弟是不是開始發作了？！你看！他在抖！”
    江川“大夫，你快救救他！不能讓他死啊！”
    白芷“大夫，求求您了，我家三兒還小啊。”
    江雨嘴唇哆嗦著，“大……大夫，我……我會變成醜八怪嗎？”
    “我會不會滿臉疹子？”
    “我……嘴巴會不會腫腫的，吃不了東西？”
    “嗚嗚嗚……我會不會變得比臭狗屎還難看呀……嗚嗚嗚……”
    江鯉“……”
    她都快要相信土豆有劇毒了。
    章大夫聽說江雨含過土豆，還很緊張，可小家夥說起話來嘰嘰喳喳的，一點也不像虛弱的樣子。
    “脈象正常，而且既然及時吐了，應該沒問題的，放心吧。”
    白芷“真的嗎？真的沒事？”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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