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在邊境待了兩天，戰況愈演愈烈，江行簡急忙帶著江川回到曆容縣，生怕這邊也被偷襲。
    然而，還真是如他所料。
    他們到達後的半夜，曆國人還真的摸過了兩國之間相隔的河流，打過來了。
    這幾天知道隔壁的望山府遭到襲擊，曆容縣的守衛軍也不是吃素的， 時時刻刻準備著呢。
    但，守衛軍隻有幾千人，曆國人竟然派了三萬人過來。
    又是大半夜的，修建起來的了望塔也沒有大用處。
    好在城牆用水泥重新修過，曆國人輕易打不進來。
    聽到消息，江行簡急匆匆上了城樓。
    今夜還有月光，這曆國軍隊就借著月光，打得不死不休。
    江行簡鐵青著臉。
    江川上了城樓看了一眼戰況，又忍不住看了江行簡一眼。
    “爹，我回去看看妹妹，她一個人肯定害怕。”
    “去吧。”
    回到家，江川開始收拾行李，他隨意收拾了幾件衣服，就在床底下拖出自己的寶貝弩箭。
    這弩箭在這一年中改造了好幾次，江川有空就練習，他幾乎是百發百中。
    把小巧的弩箭放進包袱裏，他猶豫了片刻，又取出另一個長盒子。
    盒子裏放的是火槍。
    這東西殺傷力很大，威力很強，猶豫許久，江川還是背上了。
    所有東西都收拾好，他急步出了門。
    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了江鯉，也不知她何時站在門口的。
    “鯉鯉，你醒了？別害怕，快睡覺去吧。”江川摸摸她的小腦袋。
    “哥哥，你要去打仗了嗎？”
    “爹爹知道嗎？”
    江川抿著唇，“鯉鯉，你別管了，我會跟爹爹說。”
    “哥哥，打仗很危險的。”
    “沒事，過不了多久哥哥就回來了，到時候還給你幫忙。”
    江鯉抿著嘴，她不想讓哥哥走，可她清楚的知道哥哥一直以來最想做的事就是上戰場，他喜歡排兵布陣，喜歡看兵書，想當大將軍。
    她不會阻攔的。
    “哥哥，你等一下我！”
    江鯉噠噠噠跑回房間，不一會兒端來了一碗水，“哥哥，你喝了這碗水吧。”
    江川不明所以，不過還是接過杯子喝了。
    一杯水下肚，他眉頭緊鎖，這水的味道不對啊。
    “鯉鯉……這水……”
    “哥哥，你去吧，一定要小心！要平平安安回來。”
    “好。”江川疑問壓在了心底，奪門而出。
    再次來到城牆，發現戰場已經鋪展到了遠處的河裏。
    雙方混戰，誰也得不到好處。
    江川躲在暗處看了江行簡一眼，毅然決然地走進了黑夜。
    到了後半夜，曆國人終於退兵。
    然而他們去的方向竟是隔壁的望山府。
    這邊幾千人，至少損失了一大半，還有許多人負了傷。
    江行簡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戰場上，可他一個文官，也做不了什麽。
    一切都得聽守衛將領的。
    他這個知府也隻能做好後勤保障，找來軍醫，提供充足的糧草。
    這曆國人打了一通，就緊急退去，早就看不到影子了。
    恐怕是聲東擊西，現在肯定去了望山府。
    曆容縣和望山府之間雖然隔了一座高山，可高山的盡頭卻在曆國，從曆容縣走一百裏，高山就被曆國的平原取代。
    穿過平原，就可到望山府邊界了。
    江行簡心頭酸沉，好在接下來的好幾日，曆國人都沒再襲擊曆容。
    江行簡一直待在軍營中，直到情況基本穩定，用不上他，他才回到時常落腳的小院。
    小川和鯉鯉兄妹倆這兩日怕是急壞了。
    怕他們擔心，江行簡回去時急匆匆的。
    到了小院，卻隻見著江鯉身側陪著個婆子。
    “鯉鯉！”
    江行簡單手抱住閨女，“對不起，爹爹這兩日實在太忙了，都顧不上你和你哥哥。”
    “爹爹，沒事的，王婆婆陪著我呢。”
    王婆婆是縣令找來專門在院子裏幫忙的下人。
    江行簡歎了口氣，“這裏太危險了，一會兒爹爹就送你和哥哥回南州去。”
    說著，他才發現不對勁，“你哥哥呢？”
    江鯉眼神有些躲閃，“哥哥……哥哥……”
    江行簡“嗯？哥哥去哪兒了？”
    不管怎麽樣，爹爹都是要知道的，江鯉眼睛一閉，說“哥哥打仗去了。”
    “什麽？！”
    “哥哥喜歡打仗，爹爹……所以他去打仗了。”
    “可……可我沒看見他啊，他在哪裏打的仗？”
    那麽多的傷員抬下來，還有那麽多的屍體，幸存的士兵，他沒有見過江川。
    “我也不知道。”
    江行簡眼眶發熱，“這個……這個逆子……怎能……怎能……”
    江行簡嘴唇哆嗦著，“鯉鯉，你乖乖的，爹爹讓幾個官差先送你回家，橡膠的事兒也不著急，爹爹……爹爹得找你哥。”
    江鯉“好吧，不過爹爹，哥哥會沒事的，他帶了我們一起做出來的弩箭，他準頭那麽好，肯定能保護好自己。”
    江行簡聽不進去。
    那可是自己的兒子！一想到他跟曆國人打起來，可能受傷，甚至可能……他就渾身發涼。
    “嗯……爹爹知道。”
    第二日，江鯉就回了南州，而江行簡在軍隊裏找起了江川。
    可他找了兩天，甚至連沒處理的屍體都翻遍了，也沒看見江川的蹤跡。
    他抬頭看了一眼高聳的山脈，稍一思索，便知曉他去了何處。
    江行簡想去望山府尋他，可他思索了一夜，終究是沒去。
    這孩子從小就不那麽熱衷讀書，他喜歡看兵書，喜歡騎射，來蒼州的路上跟當時護送的官差們學了大半年的武藝。
    到了蒼州，心思也一點都沒放在讀書上。
    江行簡沉沉歎了口氣。
    這是他的孩子，他知道他想要什麽，他喜歡什麽。
    如今，他一個做父親的，也隻能支持。
    若是害怕孩子安危，那那些跟曆國人廝殺的將士們的安危就不重要嗎？
    他們也是千千萬萬百姓的孩子。
    “兒啊……你定要平安回來……”
    深吸了一口氣，江行簡洗了一把冷水臉，出了門。
    他作為一州知府，還有許多要忙的事，不能讓自己胡思亂想。
    在望山府外的戰爭打得愈演愈烈。
    打了兩個多月，三萬人勉強擊退了十萬曆國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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