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漸漸清明，江川才鬆手。
    鬱藍揉揉自己的手腕，“你那麽用力做什麽？嚇死我了……”
    江川張了張嘴，“那你剛才又在做什麽？”
    鬱藍卷翹濃密的睫毛微微顫著，說不出話來。
    江川：“這些時日，你乖乖住在這裏，我得回京。”
    鬱藍猛地抬頭，“我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裏？你不帶我一起去？”
    “路途遙遠，你去做什麽？”
    鬱藍摳著手，躊躇道：“我一個人待在這裏，我害怕……”
    “不會有什麽危險的，南州治安很好。”
    鬱藍嘴唇緊抿，猶豫了好半晌，她小心翼翼地瞅他，語氣格外認真：“你說過要娶我，真的……作數嗎？”
    “你說成親要見你爹娘……會帶我去嗎？”
    江川盯著她，沉默良久才開口：“你確定此刻就要見他們？”
    “若是你見了他們，之後你就得住在我家裏，你能習慣？”
    鬱藍一個曆國人，生活習慣肯定不同。
    自己立刻就要出發前往京城，鬱藍相當於是和一群陌生人住在一起。
    聽他這麽一說，鬱藍心裏又打了退堂鼓。
    “那……那不見他們也行，你不能騙我……必須得娶我。”
    江川：“……”
    “你說話呀！好不好？”
    她抓著他的衣袖輕輕搖著，微微仰著頭，表情可憐巴巴的，像是哀求，但聲音軟糯清甜，莫名帶了幾分撒嬌之意，是會讓人不自覺心軟的。
    江川在她這熟稔的可憐哀求中，似乎看見了她曾經麵對太監宮女時的樣子，他麵色很是複雜，心中的不忍和憐憫越發濃烈了，“嗯。”
    鬱藍嘴角一揚，眉眼帶著柔和燦爛的笑，“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騙我，你是最最好的人！”
    江川聲音莫名溫柔了些許，“我不會食言。”
    鬱藍輕哼一聲，心情很好地倒回床上躺著。
    她忍不住在床上滾了一圈，寬鬆柔軟的褻褲都卷了起來，露出潔白纖細的小腿。
    江川抿著唇，扯過被子給她蓋好，“怎地像個孩子似的？你不是都已經十六了嗎……”
    鬱藍呆住，這話……
    她臉上漫起一層薄薄的紅，怔住了，這話聽起來也太像關懷了。
    像父母對孩子的關懷……
    這個人一點也不像是十八九歲的男人……
    看著她怔怔的模樣，江川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眼底帶著她看不太懂的情緒，同情，憐憫，關懷……
    太龐雜了，她看不太清。
    鬱藍歪著腦袋，一雙眼睛瞪得圓圓的，藍汪汪的，像南州最蔚藍美麗的海，她想努力分辨他的情緒和神色，可失敗了。
    片刻後，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他抽回了手。
    鬱藍：“你現在是不是有點喜歡我？你還摸我的頭！”
    她眨巴著大眼睛湊近，“你要是很喜歡很喜歡我，就好了。”
    江川手指抵著她的腦門兒，將她推回去，而後若無其事地起身，“我要回去了，你有什麽要事，都可吩咐給下人。”
    “那……那送我來的那個人呢？他不留下來嗎？”
    “他得跟我一起回京，他在滅曆國時，可立了不少功勞。”江川說著話，麵無表情地注視著她。
    鬱藍吞吞口水，“你這樣看我做什麽？”
    江川眼底露出探究，但很快就搖了搖頭，“我走了。”
    他離開後，鬱藍又在床上滾了兩圈，雙腿在床上拍了拍。
    嘴裏低喃：“一直都不見他父母……萬一有了什麽差池可如何是好？”
    “他進京後，若是皇帝要給他賜婚……又該如何是好？”
    那些高門貴女，出身高貴，而她……當初在曆國就是個人人厭棄的，帶著番邦血的人，是公主又怎樣？還不是倍受欺淩，別人有的她都沒有。
    因為這一層身份，還不知在那些皇子公主手裏多少次差點丟了命。
    她藍眸斂著，表情陡然變得凶戾。
    任誰見了，都會震驚於她軟糯弱小的身軀裏還藏著這樣一股冰涼黑暗的氣息。
    另一邊，江川回到家，就看弟妹和爹娘都在他房間門口守著。
    江行簡：“你昨夜做什麽去了？竟一夜未歸！”
    江鯉：“哥哥，我早上要來陪你說話，都沒見著你！”
    江風：“我還想給你講講我做生意的豐功偉績呢。”
    江雨：“我如今是童生了，還想跟你講講，我考試的時候睡過了的事……”
    白芷：“特地給你做了早飯，現在早飯都涼了……”
    江川都來不及說話，就又聽江行簡道：“你在家裏也待不了兩天，就好好留在家裏，別亂跑了，我這兩日還特地休沐了。”
    江川：“我……昨夜有點事，這不是回來了嗎？”
    “哥哥，我怎麽感覺你有秘密瞞著我們？你去找誰了？你們軍營裏的人一天不見都想嗎？”江雨眯著眼。
    江川捏捏他的臉，“真的隻是去辦點事，我給你們保證，我今日不出門了。”
    鯉鯉拉住他的手，“哥哥，你明天又要走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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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不過哥哥很快就能回來。”
    江行簡歎氣，“你創下那麽多戰績，陛下給你的封賞是不可想象的，不一定能回來。”
    如今曆國歸屬大裕，也沒有什麽戰事了，說不定江川會留在京城為官。
    江川眉頭微皺。
    江行簡拍拍他的肩膀，“但這些都是好事，說明陛下看重你，小川，爹為你驕傲。”
    江鯉：“哥哥，你若是留在京城，那最好了，等著我們去找你，爹爹定能升京官！”
    江川輕笑一聲，“嗯，哥哥知道。”
    又在家待了一日，大軍出發。
    軍隊走在前麵，江川又去了一趟鬱藍的小院。
    時間還早，她還沉睡著。
    江川站在床邊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才離開。
    出了南州，一路上皆是水泥路。
    有好多士兵都是從京調到望山府的，他們雖然已經見過水泥路了，但看著這綿延不絕的路，還是覺得震撼。
    而且速度也快了很多。
    走著走著，忽然大軍齊刷刷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朝著一個方向看去。
    宏偉龐大的河道工程映入眼簾。
    眾人看得眼睛都不敢動，這實在是太震撼了。
    江川也心頭鼓動，他參軍之前，河道工程已經開始，當時還看不出雛形，如今卻已經規模宏大了。
    足足一萬個人修建的工程……
    每個人在宏偉的河道工程中，顯得如此渺小。
    “將軍？這修的是何物？太……太……”
    小六子不知如何形容，反正他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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