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搖搖頭，“沒有不高興。”
    他抬手輕輕摸摸她的臉，聲音和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你以前天天都被欺負嗎？”
    鬱藍咬咬嘴唇，她好像還感覺到了他話語之間淡淡的心疼。
    可是真奇怪，自己從來沒被人心疼過，怎麽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可能是弄錯了吧？
    “嗯……也不是天天都被欺負……我能吃飽飯啊……我嘴巴可甜了，我會哄那些宮人的，他們就會給我吃的。”
    “而且，我父皇從來不會看我，他女兒太多了，恐怕根本不記得有我這個人，我就自己悄悄躲著，躲著他，躲著那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我還是過得很好的。”
    “那你那些哥哥姐姐會欺負你嗎？”
    鬱藍抿了抿唇，遲疑好久才點頭，“嗯……但是很偶爾才會欺負一下……”
    “怎麽欺負的？”
    “嗯……就是會把我推進水裏……會踢我……有的時候也會嫌棄我身上髒兮兮……還會罵我……”
    “不過我都快不記得了，這些又不重要，反正我能好好活著，就已經很好很好了！”
    鬱藍很快就高興起來。
    而且她覺得自己特別特別聰明，因為聰明她才能在一開始就抓住江川。
    才能嫁給他，才能活下去，才能過現在沒人欺負，不用膽顫心驚的日子。
    她隻需要好好養自己，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好，變得越來越美，讓江川永遠喜歡她……
    鬱藍心裏難過了一下，不對，是永遠喜歡她的臉，她就好幸福好幸福了。
    江川：“你第一次見到我，綁我的時候，不怕嗎？”
    “當然怕了……”她特別小聲。
    “那麽怕我竟然還敢在我麵前脫衣服？”
    “可是……可是人家都說隻要男人看了女人的身子，就要娶她！”
    鬱藍嘟著嘴，“那樣你就可以娶我了！娶我了，我就……我就……”
    她聲音低下去。
    “就怎樣？”
    “我就可以活下去了……”
    江川心頭一痛。
    他將手放在她脖頸處，輕輕摩挲著，沒再說什麽。
    鬱藍被他摸得很不自在，臉也有些紅了。
    她覺得這個人好奇怪，他們之間的氣氛也好奇怪……
    兩人成了親，京城又來了信催促江川回京述職。
    江川隻能帶著鬱藍收拾東西啟程。
    臨走時，江家一家子都很不舍。
    江川離家三年多，這一次在家裏待幾個月，可又要走。
    “唉……這京城離蒼州也太遠了，見麵都不方便……”白芷很不舍。
    江行簡倒是還算看得開：“咱們兒子這一次可不是上戰場，他是去京城述職，陛下看重他，咱們不用提心吊膽，該高興的。”
    話是這樣說，又怎麽可能真的舍得呢？
    而江鯉把鬱藍拉到一邊，小聲道：“嫂嫂，我給你裝了好多好多玫瑰香膏，玫瑰香皂，藍羽花味的我也裝了，不過那個好多人都用，沒那麽特別，玫瑰味的隻有你用。”
    “謝謝鯉鯉！”
    “嫂子，我還給你裝了好多琉璃珠，還有磨打過的琉璃小珠，可以用來化製妝容的，你這幾日都在學，畫得可好了！你去京城了，也多化化，給京城人看看咱們蒼州的妝。”
    這樣說不定還能再吸引一點客人。
    “嗯！”鬱藍認真記著。
    告別家人，兩人才帶著一隊兵馬才啟程上路。
    出了蒼州，鬱藍沒有來過大裕，她看什麽都覺得好奇。
    回去時正是繁花盛開的時節，看見什麽漂亮的花，她都要停下采摘。
    江川沒有阻止過，還用各種野花給她做了花環。
    鬱藍看得眼睛一亮一亮的，“哇！你好厲害啊！！做的好漂亮！”
    江川把花環給她戴在頭上，“以前我會給鯉鯉做，好多年沒做了，手藝都生疏了。”
    “不生疏不生疏！”鬱藍抱住他的胳膊，眼睛亮晶晶地，“可漂亮啦！我可喜歡啦！”
    江川盯著她的眼睛，感受著她滿心的喜悅，真好哄啊。
    忽然，他忍不住親了一下她的臉。
    鬱藍愣住。
    江川：“你今天很好看。”
    鬱藍：“我勾引到你了？我這張臉你會不會越來越喜歡？你會膩嗎？”
    江川：“……好了，去馬車上，咱們該出發了。”
    “哼！你就是會膩我的，對不對？”
    江川：“走了，你這一日日的，問題怎麽那麽奇怪？”
    鬱藍撇撇嘴，上了馬車，還生悶氣。
    她就知道這個人就隻喜歡她的臉！
    鬱藍心裏又委屈，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痛楚。
    怎麽會有這樣的感覺呢？真怪。
    鬱藍深呼吸了幾下，連忙找出一罐玫瑰香膏，仔細擦擦手。
    手也要好看的。
    她以前常常幫著宮人們幹活，手心都有繭，摸著不光溜柔軟。
    心裏雖然帶著氣，可等到江川熱了家裏帶來的飯菜，讓她出來吃時，她又笑眯眯地跳下馬車，蹭到火堆邊去了。
    江川冷峻的臉上帶著寵溺的神色，“多吃點。”
    “嗯！”
    鬱藍吃起飯來，腮幫子鼓鼓囊囊的，江川多看了幾眼。
    “你也吃！多吃點！”鬱藍給他夾菜。
    臨近夜晚，今日得在外頭過夜，晚上天氣冷，看她有些哆嗦，江川脫下身上的披風披在她身上。
    鬱藍在他旁邊，小小一隻，寬大的披風都快將她淹沒了。
    不過也好溫暖，她暖和地眯著眼，但又怕凍著他，也扯著披風給他披上。
    “你自己披，我不冷。”
    “你冷！”鬱藍瞪他，“我說你冷你就冷。”
    江川無奈，隻能將她攬過來，讓她窩在自己懷裏。
    他的懷裏太溫暖了。
    她悄悄抬眸看他，他的下頜線很是淩厲，麵容也總是冷淡的，麵無表情地，明明感覺是一個冷心冷情的人，可卻那麽溫暖。
    卻是拯救了自己的恩人，卻有這樣溫暖的懷抱。
    她不動聲色地往後靠了靠，腦袋貼著他的胸口，眯著眼，感受著他胸膛下那顆心髒震動的聲響。
    江川捏捏她的臉，“好好吃飯。”
    “哦……”她這才乖乖坐正。
    離他們不遠處的士兵們看得直發笑。
    “將軍跟夫人感情也太好了！”
    “是啊，兩人真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