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好幾日，江鯉回了天工院，帶著人種植甘蔗，蔬菜，閑暇之餘，繼續編寫教材，製作水車。
    而秦曄將小金帶去了宮裏。
    說要近身培養，還真把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教他拳腳功夫的人是金雲，除此之外，小家夥還得每日去國子監讀書。
    國子監中全都是京城之中的官家子弟。
    小金年紀小，並不是京中任何大人家的孩子，國子監的學生都對他很是好奇。
    而且他臉上還有淡淡的瘡疤痕跡，眾人很是嫌棄他。
    所以在國子監上了一個月的學，他都沒能交到什麽朋友，還隱隱有被針對的嫌疑。
    不過他也不在意，他讀書很用功，每日師長們授課，他都坐得直挺挺，恨不得豎著耳朵聽。
    許多年紀比他大的孩子都沒他這麽乖巧勤奮。
    每日師長們考校功課，小金總是能順利過關，得到誇讚。
    白日裏用功讀書，等下了學，吃了飯，他就又被金雲帶走，學習一個時辰的拳腳功夫。
    雖然很累，但他過得很充實。
    何況也不是每日都是這麽忙碌勞累的，他每十日就能歇息一日，不用上學不用練武。
    他便會跑到天工院，給江鯉幫忙。
    在他看來幫忙根本不算幹活，就像在玩兒一般。
    而且每次來，太子殿下都在，能跟他和江鯉待在一處，小家夥就很開心。
    秦曄還會考校他功課，看他學的不錯，也不吝嗇誇讚，甚至還會給他獎賞。
    小家夥每回都開心得不得了！
    得到太子殿下的誇讚和獎賞，又跟他們待一日，跟他們一起用飯，他便渾身充滿了力氣。
    再次回到國子監，讀書更勤奮，練武更賣力了。
    師長們都滿意。
    其他學生隻要歇息一日，再次回來讀書，都無法收心，總會打瞌睡或是發呆或是說小話。
    隻有這小家夥坐得端端正正，小臉兒認認真真。
    師長欣慰地看看他，又看看其他或東倒西歪，或嘀嘀咕咕，或趴桌上睡覺的其他學子，將戒尺猛地甩向桌子。
    學生們一個個急忙坐直。
    師長繃著臉，“你們看看自己！再看看金佑安！同樣是學子，同樣歇息一日，為何人家如此勤奮刻苦，你們就做不到？”
    “人家比你們還小！功課卻比你們做得都好！”
    小金有些茫然，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師長在說他。
    是了，他有名字了，是太子殿下給他取的名字，金佑安。
    不管聽多少次，他都還是心髒撲通撲通直跳。
    原本他是沒有名字的，他是小乞丐，最希望的就是有錢吃飽飯。
    所以給自己取名叫小金，他可得意呢，別的乞丐都沒有名字！
    小金……聽著就好像會很有錢的樣子。
    如今，太子殿下還給他取了這樣好聽的名字……
    他忍不住開心。
    看他淡定地坐著，因為師長的誇讚，還偷笑。
    其他被師長怒罵的學生是越看他越不順眼。
    也不知道是從京城之外哪個犄角旮旯來的，京城可沒有姓金的大人。
    師長苦口婆心說了一堆，才開始授課。
    下學時，小金收拾書冊，拎著書箱，急匆匆就要走，可剛走出教室，就被幾個比他大的男孩兒拉到了無人的地方。
    小金皺著眉頭，“你們做什麽？我要走了，我很忙。”
    幾個男孩兒嗤笑一聲，什麽都沒說就衝上來狠狠揍他。
    小金雖每日跟著金雲學習拳腳功夫，可他人太小，學的時日也不長，怎麽可能是那麽多大孩子的對手。
    而且這些人很有心機，都沒碰他的臉，隻是踹他的肚子，踢他的腿。
    小金當小乞丐時也是時常被揍的，他知道如何才能不受太大傷害，他努力蜷縮著身子，護住肚子和腦袋，隻將後背露出來。
    這群人狠狠教訓了他一頓，嘴裏罵他。
    “讓你裝模作樣！哪裏來的窮酸！”
    “死窮酸！國子監也是你這種人能來的？！”
    “呸！”
    他們打夠了罵夠了才離開。
    小金掙紮著爬起來，看著衣服髒兮兮的，他癟著嘴，終究沒忍住吧嗒吧嗒掉起了眼淚。
    今日穿的衣裳雖然比不上其他學子的綾羅綢緞，可這是漂亮姐姐和太子殿下在蒼州時給他買的。
    他很喜歡的。
    這還是他第一回穿，卻被他們弄得這麽髒！
    他一手可憐巴巴地抹著眼淚，一手用力拍著衣裳上的灰塵。
    他一瘸一拐回了東宮偏殿，換了一身幹淨衣裳，才去找金雲。
    金雲如今也是他師傅了，他還是很喜歡這個徒弟的。
    小家夥年紀小，毅力強，每日的訓練都會堅持做完。
    所以今日他遲了半個時辰才來，金雲也沒生氣，小娃娃嘛，一次遲到不算什麽。
    隻是……
    “小金！你今日怎麽回事？怎麽才紮了一刻鍾不到的馬步就不行了？”
    “你是病了？”
    小家夥連忙端正姿勢，繼續紮著，“師傅，我沒有生病。”
    “那今日怎麽回事？”
    小家夥抿抿嘴，沒說話。
    金雲看他這樣，心裏到底放心不下，正因為這孩子很有毅力，因此生病可能也會強撐著。
    “好了，我今日有事，你今日先回去，明日再來。”
    小金懵懵地看他。
    “看什麽，回去吧。”
    “那……那好吧……”
    他努力忍著疼，不讓自己走路一瘸一拐。
    回到自己的小房間，他才泄了力，躺上床，不知不覺就這樣睡了過去。
    秦曄今日從宮外回來，買了三盒桃酥。
    兩盒給了江鯉，從天工院出來，天色不早了。
    送江鯉回了府，她道：“你先等等，幫我帶一套衣裳給小金，是我娘給他做的。”
    “好。”
    帶著衣裳和剩下的一盒桃酥回了東宮，秦曄收拾了一番，才拎著東西送去偏殿。
    然而，一進來就看見小金趴在床上，一動不動。
    他眉頭皺了皺，“小家夥，起來換衣裳，洗了澡再睡。”
    小金哼唧了一聲，迷迷糊糊醒來。
    “見……見過太子殿下~”他急忙爬起來行禮。
    秦曄將帶來的衣裳和桃酥放在床邊，“這是江夫人給你的新衣裳，這是宮外給你帶的桃酥。”
    小金看著眼前的兩樣東西，鼻子酸的不行，眼淚也止不住地冒出來，“謝謝太子殿下，謝謝江夫人，謝謝漂亮姐姐……謝謝……”
    看他還哭了，秦曄無奈：“男子漢有何好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