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問我要的話，我說不定會給你，但是你竟然敢偷東西？”
    “我是怎麽教你的？”
    她的聲音開始發抖，“你也要學你那不成器的大哥？搞這些下三濫的勾當？”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她的聲調陡然拔高，連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林幽若的手指死死攥著背包，她盯著眼前這個從小寵到大的小兒子。
    她突然分不清，此刻翻湧的情緒究竟是因為這件偷竊案勾起了對楚辰的糟糕回憶，還是因為這個她最寵愛的兒子，這個連她住院都不肯來陪護的兒子，現在居然趁她不在家，偷走了她現在最為珍貴的首飾。
    楚極霸心中有些煩躁，本來就因為那群人拒絕自己焦慮不已，重新找了一批人，價格還要的那麽高。
    他沒有多少錢，隻能想到自己媽房間的東西。
    被對方一頓教訓，此刻他心中也屬實有些窩火。
    “媽，不就是條破項鏈嗎？至於這麽上綱上線？”
    楚極霸語氣裏滿是不耐煩，“你之前不是說過不管我要什麽東西都會給我的嗎？有必要這麽激動嗎？”
    “搞的我好像做錯了什麽事情一樣。”
    林幽若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寵了二十多年的兒子，竟然能說出這種話。
    “破項鏈？”
    “這裏麵很多都是你外婆偷偷給我的，還有這些是你爸送我的，到你這就全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此刻，林幽若忽然懷疑自己的教育是有多麽失敗，但絲毫沒有想到自己的溺愛才是這一切的根源。
    一旁的楚淩菲一直在眼神暗示著楚極霸，就是怕他言多必失。
    這家夥怎麽一點眼力見都沒有，這件事糊弄過去也就算了，非要鬧大嗎？沒看到媽的臉色已經不對勁了嗎？
    楚極霸注意到了他二姐的擠眉弄眼的表情，但是他也隻當是她抽筋了。
    “媽，你的意思是不給我了？”楚極霸強調道。
    見到她沉默的樣子，楚極霸忽然冷笑一聲，“果然在你的心中，我是永遠比不上楚辰，是吧？”
    聽到關鍵詞，林幽若眸中忽然散發凶意。
    “你竟然和我這麽說話？”
    “這些年對你的好，難道你都忘記了嗎？楚辰那個家夥我有給他一絲一毫的母愛？”
    “這些年，你要什麽我沒有給你？可以說家中對幾個孩子之中最偏心的人就是你，你今天竟然為了這點東西說我？你有什麽資格說我？”
    “別胡扯了，你別裝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對我這麽好是因為什麽嗎？”
    楚極霸此刻也是來了火氣，“你對我好，無非就是一個原因，就是不想讓我和楚辰比較的時候輸給他，對不對？”
    “或者你是想要借用你對我的疼愛讓他向你屈服，你這樣的人說到底也沒有好到哪裏去，用關愛做掩飾，你隻是不想承認你的無能。”
    楚極霸氣到頭了，他早就看出來了這個女人的嫉妒心。
    在這一刻，他毫不顧忌的將林幽若臉上這一層遮羞布徹底撕開。
    鬧翻就鬧翻，反正他還有他爸，從前天晚上就能夠看出來這兩人的關係也到了盡頭，他還是趁早站隊為好。
    畢竟林幽若現在完完全全就是一個花瓶，說到底，出去賣都不一定有人要。
    沒有價值的人該拋棄就早點拋棄為好。
    林幽若身形倒退一步，她沒有想到自己這麽多年竟然就這麽錯付了。
    雖然她可能心中抱著這樣的想法，但是君子論跡不論心，難道她對他的好就這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可以被全盤否定嗎？
    她望著眼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兒子，突然覺得二十多年的母子情分就像一場荒唐的笑話。
    “你說得對……”
    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確實很無能，無能到看不出自己養了頭白眼狼，無能到把魚目當珍珠疼了這麽多年。”
    楚極霸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副譏誚的表情。
    到這時候竟然還裝的這麽無辜？
    她有什麽無辜的？
    啪！
    忽如其來的一巴掌，響徹了整個客廳中。
    楚極霸踉蹌著退後幾步，臉上的火熱感差點讓他以為整張臉都要撕裂開。
    他眸光顫抖的看向眼前正在流淚的女人，難以置信的開口。
    “你竟然打我？”
    “打你？”
    林幽若的手掌火辣辣地疼，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我恨不能打死你這個畜生！”
    她猛地抄起茶幾上的紫砂茶壺，“你外婆死了沒兩年，你竟然拿我媽的東西去賣？”
    “好了！”
    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從旋轉樓梯傳來。
    楚家老太太拄著沉香木拐杖緩步而來，滿頭銀絲梳得一絲不苟，腕間的紫檀佛珠碰撞出清脆聲響。
    “媽！”
    林幽若舉著茶壺的手僵在半空。
    楚極霸立刻撲到老太太腳邊：“奶奶！您看她瘋了！”
    他指著臉上鮮紅的掌印，“就為條破項鏈要打死親兒子啊！”
    老太太垂眸看了眼孫子，手中佛珠轉了三轉才開口。
    “《梵網經》雲，若佛子，應生孝順心，你這般對待骨肉，不怕遭報應麽？”
    林幽若雖不通佛理，但是也總覺得十分不對勁，這話是這麽說的嗎？
    這意思對嗎？
    “媽，是極霸先偷東西——”林幽若想要解釋。
    老太太打斷她，枯瘦的手指輕撫孫子臉頰，“孩子犯錯，當以慈悲心教化，怎能動手？”
    林幽若攥緊拳頭，緊咬牙齒：“他偷的是我媽的遺物！”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老太太閉眼念道，“區區身外之物，何必執著？《金剛經》講，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老太太繼續道：“再說，極霸拿自己家的東西，算什麽偷？”
    “您說……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