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家。
    大門前。
    楚念念牽著爸爸的手站在這裏，見到爸爸站在門外就這麽一直往裏麵看。
    今天雖然天氣不太熱，但是濕度卻很高，感覺渾身不適。
    作為好孩子，一定要聽爸爸的話。
    但是……
    楚念念終於忍不住抬起小腦袋看向楚辰問道：“爸爸，我們不進去嗎？”
    “啊？”
    被小丫頭的聲音打斷思緒，楚辰這才回過神來。
    低頭看著已經額頭冒出汗水的楚念念，楚辰一時間都忘記了時間，剛才一不小心陷入了回憶之中。
    自從上次離開這裏之後，貌似就沒有來過，哪怕是柳沁邀請他過來，他依舊口上拖延，說著有事。
    實際上有些事情就像是毒瘤一般，在身體中紮根發芽，完全祛除不掉。
    “爸爸，是不是不喜歡爺爺奶奶啊？念念一直都沒有聽你談起過他們呀。”
    小孩子終究是不太懂大人之間的矛盾的，通常就算是發生巨大的矛盾，也會在誘惑和引導之下忘掉所有的不開心。
    楚辰對著楚念念笑了笑，“哪有，爸爸剛才不是說了嗎，他們是很好的人，走吧，我帶你去看看他們不就知道了嗎？”
    說完，楚辰一把將楚念念抱了起來，隨後大步走進這裏。
    當他大步走進客廳中，隻發現王媽一個人在打掃衛生。
    不禁出聲道：“王媽。”
    王媽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忽然渾身一震，陡然站起身來看向門口。
    “楚少爺？”
    “楚少爺，您…您回來了？”她瞬間變得有些語無倫次，隨即想到了什麽，她對著樓上大聲嚷道：“太太，太太，楚少爺來了。”
    聲音大的幾乎讓楚辰想要捂住耳朵，可是楚辰的手卻是放在了楚念念的耳朵上。
    “王媽，小聲點。”
    楚辰有些無語的提醒道。
    但是話音剛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傳來。
    柳沁赤著腳跑下樓梯，目光急切地落在楚辰身上。
    她的發絲有些淩亂，顯然是匆忙間顧不上整理。
    “小辰...你來了。”
    她的聲音帶著輕微的顫抖，但很快，她的視線被楚辰懷中的小女孩吸引。
    “這是...”
    小辰竟然帶著女兒來了嗎？
    不對，她的禮物還沒有準備好。
    楚辰將楚念念輕輕放下地，輕推她的後背：“念念，叫奶奶。”
    楚念念眨著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麵前的柳沁，乖巧地開口：“奶奶好，我是楚念念。”
    “念...念...”
    柳沁喃喃地重複著這個名字，忽然蹲下身，與小女孩平視，“你就是念念？等等，你剛才叫我什麽？”
    “奶奶啊，爸爸的媽媽就該叫奶奶啊。”
    楚念念轉身看向楚辰，小聲問道：“爸爸，念念沒叫錯吧？”
    “嗯，當然沒有。”
    楚念念有些激動的再次看向柳沁回應道：“對吧，就是奶奶啊。”
    “對對對，當然沒有叫錯。”
    柳沁的聲音有些哽咽了，伸出手似乎想要撫摸孩子的臉頰，卻又猶豫地停在半空，仿佛擔心這會是一場易碎的夢。
    楚念念卻主動向前一步，伸出小手輕輕擦過柳沁的眼角：“奶奶怎麽哭了，難道是不喜歡念念嗎？”
    這稚嫩的舉動讓柳沁再也忍不住，她輕輕將小女孩擁入懷中，肩膀微微顫抖。
    她哪能看不出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在說反話，真是個會討人喜歡的小不點。
    楚辰站在一旁，沉默地看著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良久，柳沁才鬆開楚念念，站起身來看向楚辰，眼中滿是複雜情緒：“謝謝你，小辰。謝謝你願意帶她來見我。”
    楚辰微微搖頭：“她也是您的孫女，這是應該的。”
    這時，王媽已經機靈地端來茶水和點心，笑眯眯地對楚念念說：“小小姐，來嚐嚐王奶奶特製的桂花糕，你爸爸小時候最愛吃了。”
    楚念念抬頭看向楚辰，見他點頭同意，才禮貌地接過：“謝謝王奶奶。”
    柳沁拉著楚念念的小手，引她到沙發坐下，目光幾乎無法從孫女身上移開。
    在她身上看到的是一段新生，讓她瞬間從灰白的世界重新變得光鮮亮麗起來。
    她輕聲問著念念的年齡、喜好，每一個答案都讓她眼中增添一分光彩。
    “真噠，你這麽聰明啊，能認識這麽多東西？”
    柳沁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可置信的樣子，才三歲小孩。
    哪有小孩子從個性，智商還有眼界加談吐完全就是來開了同齡人一個層次了。
    尤其是看著她和楚辰幾乎一樣的眉眼，記憶中楚辰那少年時期的樣子又再次清晰的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楚辰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柳沁與楚念念的互動，那些年被深埋的情感悄然湧動。
    “老婆，我回來了。”
    沐雲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當他換好拖鞋走進客廳時，臉上的疲憊在看清客廳裏的情景後瞬間凝固。
    他的目光先落在柳沁身上，隨後移到坐在她身旁的小女孩，最後定格在坐在對麵的楚辰身上。
    沐雲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手中的公文包“啪”地一聲掉落在地。
    “你回來了。”
    柳沁的聲音頓時變得平淡起來，顯然他們還在冷戰之中。
    但是隨後語氣中帶著一絲緊張和提醒的意味，“你看誰來了。”
    “我看到了。”
    沐雲平靜道，他倒是沒有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楚辰也站起身，與沐雲對視。
    隻是許久未見，連帶著最後一通電話都帶著指責的意味，各自在這一刻竟然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最後還是楚念念打破了沉默。
    她跳下沙發，小跑到沐雲麵前，仰著頭好奇地打量這個陌生男人：“你是爺爺嗎？”
    沐雲被這聲“爺爺”叫得怔住了。
    他低頭看著這個與楚辰小時候極為相像的小女孩，喉結滾動了一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柳沁趕緊走過來，輕聲對沐雲說：“這是念念，我們的孫女。”
    楚念念見沐雲沒有反應，有些不確定地回頭看向楚辰：“爸爸，我叫錯了嗎？”
    楚辰搖搖頭，聲音平靜：“沒有錯，念念。”
    “你叫...念念啊？”沐雲終於開口。
    “嗯！”
    楚念念用力點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楚念念，前不久剛滿三歲了！”
    “是嗎，都三歲了嗎？”
    沐雲的思緒一瞬間被這個年紀引導了過去。
    已經都三歲了嗎。
    沐雲似乎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連忙轉移話題：“念念喜歡吃桂花糕嗎？王媽做的桂花糕是全城最好吃的。”
    “喜歡。”
    楚念念開心地說，主動牽起沐雲的手，“爺爺也來一起吃吧，王奶奶拿了好多呢。”
    被那隻柔軟的小手牽著，沐雲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但很快放鬆下來，任由楚念念把他拉到沙發旁。
    楚念念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大人之間的微妙氣氛，自顧自地拿起一塊桂花糕遞給沐雲：“爺爺先吃。”
    沐雲接過糕點，手指微微顫抖。
    他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著，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小孫女的臉。
    “好吃嗎？”
    楚念念期待地問。
    沐雲點點頭，聲音比平時柔和了許多：“很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