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燃燈道人,人命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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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便有一老道踏空而來,他麵容清瘦,大耳垂肩,雙抓髻,身著乾坤二色道服,仙風道骨,頂上三花朝北闕,胸中五氣透南漠,手持一盞燈狀法寶,散發出清冷的氣息,將大陣之力形成的惡風隔絕在外。
    “燃燈老師!”見到來人十二金仙皆是淒惶的呼喊撕裂了混亂的戰場。燃燈沒有回應,手中自己紫金缽盂飛出,將廣成子籠罩護在其中。
    "老師速速出手相救!"玉鼎真人呼喊。他護身的玉清仙光被數十根粗壯的慘黃觸須死死纏住,如同巨蟒絞殺獵物。仙光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裂紋迅速蔓延。他拚盡全力催動斬仙劍,劍光縱橫,斬斷數根觸須,但斷裂處黑氣湧動,瞬間又生長出更多!玉鼎真人目眥欲裂,臉上血色盡褪。
    燃燈道人離玉鼎真人尚有百丈之遙。他剛剛出手救下廣成子,此時正在抵擋幾股合流的惡風,聞聲猛地扭頭,眼中閃過一絲焦急與決然。他顧不得自身防禦出現空檔,猛地將手中那盞造型奇古、燈焰搖曳不定的靈柩燈祭起!
    “幽冥燈焰,護持真靈!去!”
    一點豆大的、呈現出詭異幽藍色的燈焰自燈芯分離,迅疾如電,射向玉鼎真人。這燈焰看似微弱,卻散發著凍結靈魂的寒意,所過之處,連翻騰的黃濁陣光都似乎凝滯了一瞬。
    然而,燃燈道人此舉,卻也引來了大陣之中雲霄的關注,見有一尊老牌的準聖大能加入戰場雲霄臉上卻沒有半分慌張。
    燃燈道人乃是紫霄宮三千紅塵客之一,聽過道祖鴻鈞講道的存在,嚴格來說與諸聖乃是同輩,後來元始天尊成聖創立闡教,燃燈道人便加入闡教,為闡教副教主,但修為實在有限,修行至今也不過準聖初期巔峰,比起全盛時期的廣成子尚且不如,可以說是活著的三千紅塵客中修為最弱的哪一批。
    “雲霄見過燃燈師叔,師叔常年居於昆侖,驚動師叔實在不該!”雲霄冰冷的譏誚如同九幽寒風,但是說話確是一如既往地古波不驚,但就是這古波不驚的平淡話語瞬間凍結了燃燈道人心中剛升起的一絲希望。
    雲霄仙子麵色平靜,她甚至沒有放下壓製雲中子和玄都的手訣,隻是那清冷的眸子朝著燃燈所在的方向淡漠地瞥了一眼。就是這看似隨意的一眼,卻引動了九曲黃河陣最核心、最汙穢的力量!
    “吼——!”
    陣圖核心那條巨大的汙濁灰霧妖龍猛地昂首發出一聲震天咆哮,龍口大張,一道粘稠得如同實質、色澤詭異荒涼、散發著令人元神都為之顫栗的詭異氣息的濁流,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瀑布,朝著燃燈道人當頭澆下!濁流未至,那恐怖的侵蝕、消融之力已經讓燃燈道人周身的護體仙光發出“滋滋”的哀鳴,劇烈地明滅閃爍,如同暴風雨中的燭火。
    燃燈道人臉色劇變,那萬古不變的枯槁麵容上第一次浮現出驚駭!他厲嘯一聲,全身法力毫無保留地灌入靈柩燈中。燈焰暴漲,幽藍光芒大盛,化作一層凝實的藍色光罩,試圖抵擋那滅頂的汙穢濁流!
    嗤——!
    幽藍光罩與詭異濁流碰撞的刹那,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令人頭皮發麻的、如同滾油潑雪般的劇烈腐蝕聲!那足以凍結靈魂的幽冥燈焰,在九曲黃河陣最本源的汙穢麵前,竟顯得如此脆弱!幽藍光罩僅僅支撐了不到一息,表麵便浮現出無數蛛網般的黑色裂痕,隨即轟然破碎!
    詭異的濁流再無阻礙,瞬間將燃燈道人連同他那盞靈柩燈徹底吞沒!
    “呃啊——!”
    一聲短促而痛苦到極致的悶哼從濁流中心傳出。燃燈道人的身影在粘稠的灰霧中劇烈掙紮、扭曲,他那件古樸的道袍如同投入強酸的絲綢,瞬間被侵蝕出無數破洞,邊緣焦黑卷曲。
    更可怕的是,他裸露在外的皮膚——手臂、脖頸、臉頰,凡是被灰流沾染之處,立刻騰起縷縷刺鼻的黑煙!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敗、幹癟、失去生機,仿佛被瞬間抽幹了所有水分和精元,呈現出一種死寂的岩石般的質感!那不僅僅是肉身的腐蝕,更是道基、是元神本源的消融!
    這景象比瞬間的粉身碎骨更加恐怖!堂堂闡教副教主,紫霄宮中聽道客,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正在被這汙穢濁流一點點地“侵蝕”!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一次淹沒了所有還殘存的闡教門人和西岐將士的心。連燃燈老師都……他們最後的支柱,崩塌了。
    玉鼎真人看著被濁流吞噬的燃燈,眼中最後一絲神采徹底熄滅,護身仙光徹底崩潰,數根粗壯的慘灰觸須猛地紮入他的身體……太乙真人發出野獸般的悲吼,不顧一切地想要衝過去,卻被身旁的懼留孫和黃龍真人死死拉住,三人一同在戮仙砂的衝擊下翻滾,口中鮮血狂噴。廣成子閉上了眼睛,兩行渾濁的血淚順著枯槁的臉頰滑落。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漿。絕望的陰影徹底籠罩了西岐城下的每一寸土地,吞噬著殘存的生機與希望。
    就在那毀滅的汙穢濁流即將徹底侵蝕燃燈道人元神本源,將其徹底化為頑石齏粉,玉鼎真人也要被灰色觸須徹底吞噬的千鈞一發之際——“當真是視人命如草芥呀!”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這聲音並不宏大,甚至可以說是平淡,沒有一絲情緒的起伏,如同深山古潭中投入一顆石子蕩開的漣漪,清晰無比地傳入戰場上每一個生靈的耳中,直接烙印在他們的神魂深處。沒有雷霆萬鈞的威嚴,沒有怒發衝冠的斥責,隻有一種俯瞰萬古、洞悉一切的漠然平靜。
    然而,就在這聲音響起的刹那,天地間奔騰肆虐的一切,仿佛被一隻無形無質、卻又浩瀚無邊的巨手,輕輕按下了靜止的按鈕,所有人都靜止在原地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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