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
    “撃つ! 撃つぇ開火！快給我開火！）”
    “將大日本帝國皇軍的威光，讓那群鬼畜英獨看得清清楚楚！”
    真正的戰鬥，是在4月5日深夜二十三時，在漆黑如墨的夜幕中揭開的序幕。
    連熱帶叢林特有的猛獸與蟲鳴都消失不見的寂靜裏，日本軍的九一式10厘米榴彈炮與九六式150毫米榴彈炮開始對新加坡怒吼噴火。與此同時，工兵們驅使駁船，搭建起一條臨時的浮橋，準備為即將到來的鋼鐵洪流開辟道路。
    “第五師團，開始登陸！”
    “第十六師團，前進！”
    同一時刻，潛伏在柔佛海峽對岸紅樹林中的日本步兵，趁著夜色劃著小艇，一路橫渡狹窄的水道，從多個方向撲向新加坡島。
    “全員舉槍！小鬼子來了！”
    “戰鬥準備！全員戰鬥準備！”
    盟軍怎會袖手旁觀？自從英國人親手炸毀了連接馬來半島與新加坡島的唯一通道，柔佛長堤johor–singapore causeay）以來，就連普通士兵都猜得到日軍必然會鋌而走險。
    但是，真正麵對蜂擁而來的敵人時，前線官兵們的麵孔上仍舊布滿了緊張。即便增援部隊抵達，表麵上看，局勢依舊對盟軍不利。
    此刻守衛新加坡的盟軍約有十二萬五千人，其中包括澳大利亞軍、德國遠征軍，以及燃燒著複仇烈焰的華人外籍軍。但其中半數以上，仍舊是未經訓練、甚至不能算作正規力量的本地人部隊。
    相比之下，日本軍憑借早已完全殖民化的法屬印度支那，無需費力進行遠洋運輸，就能源源不斷抽調兵力。原本曆史上投入三萬六千人的戰役，此時竟被擴大到十萬人的龐大攻勢。
    這樣懸殊的數字，任何一個士兵要想不心生惶恐，簡直是天方夜譚。
    可即便如此，緊張之外，更多的是不容退卻的鬥誌。
    “海軍陸戰營seebataion）！屁股夾緊點，槍握穩！我們是德意誌帝國、陛下最驕傲的海軍陸戰隊！讓那些倭奴見識一下日耳曼海之雄獅的力量！”
    “萬歲！”
    “德意誌萬歲！es ebe deutschand！）”
    德國的海軍陸戰隊，自普魯士王國時代的“海洋營”一路傳承下來，背負著先輩們的榮譽。此刻，他們要用槍火守護帝國的名號。
    “約翰·柯廷john curtin）總理說過，守住新加坡，就是守住我們的故鄉澳大利亞。我們不用去學加裏波利那場慘敗中那種盲目的犧牲，但必須保證小鬼子的刺刀，永遠碰不到我們的家園與家人！”
    “yes sir！”
    澳洲第八師在怒吼，他們要把新加坡當作南半球的最後一道防線。
    “是小鬼子！”
    “好極了，畜生！今天就替死去的父親討回公道！”
    “這裏就是你們的黃泉路！”
    華人外籍軍的怒火最為熾烈。自故鄉被侵略以來，他們被剝奪了土地與尊嚴，如今，終於能在槍火間討回血債。
    當然，並非所有士兵都能硬撐下去。第二、三線部隊裏，有人隻會抱怨，有人連射擊方向都對不準。不過若這些人是真正的戰士，早在之前，新加坡總司令白思華就不必厚著臉皮去向德國請求援助了。
    “敵人已進入射程！”
    “全員開火！讓他們見識地獄的滋味！”
    “噠噠噠噠——！”
    頃刻間，盟軍的火力如驟雨傾瀉。英國製的維克斯機槍、德製的g34與stg齊聲合奏，把撲來的黃褐色軍服染得一片血紅。
    “狙擊手！”
    “掩蔽！快找掩蔽！”    “呃啊啊！我的腿！”
    “軍曹！敵人的火力太猛烈了！”
    “呼叫支援，快呼叫航空隊！”
    日本軍本以為憑借炮火和人數便能摧枯拉朽，可卻被死死釘在灘頭。成片倒下的屍體，讓他們第一次感受到戰局的不妙。
    “混賬！你們怎麽都嚇得哆嗦！區區子彈，用意誌力頂住，繼續往前衝！”
    最前線，正是津島正信在怒吼。他本該坐鎮指揮部，卻偏偏親自跑到火線上。
    此人當初在侵占馬來半島時，甚至親自開著繳獲的坦克直衝敵陣，可以說就算在荒謬透頂的日本軍中，他仍然是最不講理、最瘋狂的一類。
    “軍曹和士官們全都幹什麽吃的！讓開，我親自去指揮！”
    “冷靜些，參謀閣下，浮橋快要完成了。”
    “沒錯！一旦浮橋落成，戰車投入，局勢自然會扭轉。”
    津島咂了咂舌，隻得暫時把目光重新投向海峽彼岸。
    果然，不久之後，當盟軍的注意力被登陸部隊牽製之時，日本工兵趁夜完成了浮橋，讓第一批戰車踏上了新加坡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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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極了！反擊的時刻到了！裝甲部隊，前進！”
    轟隆隆的履帶聲撕裂夜色，九七式中型坦克逐一駛上灘頭。
    “敵，敵方戰車部隊！他們登陸了！”
    “果然是陰狠的倭寇，什麽花招都使得出來！”
    盟軍這才驚覺。白思華將軍的麵色瞬間鐵青。
    此時，德國遠征軍的穆克少將沉聲開口：“放心吧，司令官。這一刻，我們早已準備好了，帝國的三號坦克就在這裏。”
    白思華微微點頭，仿佛終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坦克炮兵！立刻前出支援！”
    轟鳴聲再度傳來，德國的三號戰車隆隆駛入戰場，正麵迎擊日軍的九七式。
    “前方出現德軍戰車！”
    “不要畏懼！開火！讓他們見識一下征服了xx與印度支那的大日本帝國裝甲部隊的威力！”
    砰！砰砰！
    九七式首先吐出了火焰，炮彈直撲三號坦克。
    咣！
    “？”
    然而傳來的聲音，卻不是爆炸，而是鋼鐵相互撞擊的沉悶回響。那一刻，日軍士兵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這是他們絕不想聽見的聲音。尤其是在這個夜晚，這片海灘上。
    ......
    “什、什麽......那是什麽東西？”
    將自己的愛車，九七式中型戰車起名為“小千早”的車長中村泡輝，望著眼前的景象，咽下了一口唾沫，聲音顫抖。
    “為什麽打不穿？！快開火！繼續開火！”
    砰！砰砰！砰！
    毫無作用。
    麵對德意誌的坦克，無論他們怎樣發射炮彈，哪怕一發接一發，仍舊無法撼動對方分毫。
    “畜生，這怎麽可能......”
    他當然知道德國戰車的強大。畢竟“坦克”這種東西，雖然最早是在大戰時由英國人創造的，但真正把裝甲戰術發揮到極致的，卻是德國。在西線的閃電戰裏，德軍坦克幾乎橫掃一切。
    但——再怎麽強大，也不至於差距到這種程度吧？
    大日本帝國引以為傲的最新銳戰車“chiha”，居然連一道裂痕都無法在敵車上留下。這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而且，眼前的德國戰車甚至不是什麽傳說中在不列顛群島大顯神威的四號坦克。隻是幾年前美利堅內戰中就已經登場的老式三號坦克！
    “怎、怎麽會差這麽多！”
    轟——！
    “畜、生啊啊──！”
    一聲巨響，中村腳下的“chiha”瞬間被對方一發炮彈貫穿，裝甲像破布一樣被撕開，伴隨烈焰與濃煙化為廢鐵。
    有的車組被擊穿的炮彈直接絞成血肉模糊的泥漿；有的車炮塔被炸飛，像破銅爛鐵一樣衝上半空，墜落在戰場之外。
    這已不再是“戰鬥”。
    這更像是人類碾死螞蟻的屠殺。
    “撤、撤退！快撤退！！”
    “德意誌的重戰車來了！”
    原以為自己是帝國的武士，如今才發覺在真正的強者麵前不過是螻蟻。整個日本裝甲部隊麵如死灰，慘叫著、丟掉所謂“武士道精神”，拚命往來時的橋梁方向逃竄。
    “什、什麽？！我們的坦克......在逃跑？！”
    “喂！別丟下我們步兵啊！”
    坦克一旦崩潰，依賴它們的日本步兵也隨之土崩瓦解。
    “你們在幹什麽！堂堂皇軍，居然在敵人麵前逃跑！”
    “區區炮火，用無限的意誌力去忍耐！哪怕身體被炸成碎片，也要以武士道去抗住！”
    嗓音嘶啞的軍官們高舉軍刀，瘋狂吼叫，但根本無濟於事。更何況，他們站在海峽彼岸，聲音傳不到那些已經陷入恐慌的潰兵耳中。
    “報告！珀西瓦爾司令，日本軍隊在逃！”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才對！全軍聽令，給我乘勝追擊，把他們徹底趕出新加坡！”
    “遵命！”
    看著敵人兵敗如山倒，珀西瓦爾幾乎興奮到發狂。英國軍官們憋著笑行禮，心中同樣暢快。
    “哈哈哈！這些倭奴，果然是一群廢物！”
    “碾碎他們！讓他們知道，惹到的是誰！！”
    於是，德軍、澳軍、印度外籍軍，甚至那些平日裏常被譏諷為“紳士兵”的英軍，都滿心喜悅地響應了命令。
    這是新加坡戰役第一日的結局。
    在曆史上，新加坡曾被稱作“東方直布羅陀”，是英國在遠東最重要的防線。而亦是在曆史上的1942年裏，日本僅用七十天就迫使珀西瓦爾投降，創造了大英帝國史上最恥辱的敗績。但在這個世界，情勢完全逆轉了。
    鋼鐵的差距，正在顛覆整個戰爭的走向。
    ......
    “德意誌軍，果然還是那個德意誌軍啊。”
    山下奉文揉著一陣陣作痛的太陽穴，死死盯著麵前的作戰地圖。
    盡管在第一天遭遇了慘敗，他仍連續幾日發動了對新加坡的攻勢。
    然而敵軍的防禦絲毫不見動搖，反而如鐵壁般堅固，他麾下的裝甲部隊更是沒能撼動德軍的坦克，倒成了廢鐵的堆積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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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如何，都得把敵人引出新加坡城外才行。”
    若是繼續這樣下去，根本沒有勝算。唯有將盟軍拖出要塞，那才是勝機所在。這是山下在多次交戰後悟出的唯一答案。
    “第三航空師團，依舊沒有任何消息嗎？”
    “是，司令官閣下。看來他們和裝甲部隊一樣，沒能突破德意誌空軍的防線。”
    “呃......”
    副官的報告，讓山下壓抑許久的沉悶低吼終於溢出喉頭。
    原本，他打算依靠陸軍航空隊轟炸新加坡的水源，以迫使敵人撤離。可惜日本陸軍航空隊的主力戰機九七式戰鬥機ki27），在性能上遠不及德國的“女武神”戰鬥機，被壓製得毫無還手之力，計劃眼看著正走向失敗。
    ‘可若是繼續炮擊戰，根本撐不下去啊......’
    日本陸軍為何會拋棄曾深受德軍影響的“火力至上主義”，轉而推崇所謂的“玉碎精神”，甚至將白刃肉搏當作核心戰法呢？
    這其中的緣由早在日俄戰爭時便已埋下。
    那時，日本在遼沈戰場與俄軍陷入壕溝戰，才痛苦地意識到，憑借自身孱弱的工業實力，根本無力支撐消耗龐大的炮戰。
    於是，他們選擇了最廉價的“武器”——人的精神與血肉。
    萬歲衝鋒是不用花錢的，而炮彈則是金銀堆出來的。
    在信奉普魯士精神、將壓倒性火力奉為絕對真理的德意誌軍看來，這種做法無異於開曆史的倒車，簡直是落後到極點。
    但即便如此，在無奈的現實下，日本若與盟軍硬拚火力，必是自取滅亡。
    既然火力戰不可行，那就必須奪取製空權。但偏偏德意誌的“盧夫特瓦費”早已如鷹隼般牢牢掌控天空，日本想要突破，談何容易。
    “到頭來，剩下的辦法隻有一個了......”
    山下長長吐出一口氣，低聲喃喃。
    因為那對他來說，比與敵人交鋒更為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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