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裏姆總統，你聽說了嗎？”
    在摩洛哥，正與自由法國並肩抵禦西班牙與法西斯法國聯軍進攻的阿卜杜勒·克裏姆聞聲轉過頭去，看向身旁的戴高樂。
    “很快，漢斯·馮·喬、丘吉爾等盟國領袖將齊聚一堂，召開會議。”
    “勞倫斯上校已經告訴我了。我本人因局勢所限恐怕無法前往，隻能派他代我去赴會了。”
    克裏姆說著，用眼角示意前方的戰場。
    轟！轟鳴聲震得大地顫抖。
    “atae！ atae！！”
    “絕不能饒恕與柏柏爾野人勾結的叛徒戴高樂！”
    “誰是叛徒？是你們這些拉·羅克和佛朗哥的走狗！”
    “阿馬齊格人，衝鋒！”
    戰場上，步兵混雜著大炮與騎兵，戰機與坦克在天與地間轟鳴，交織成血火的煉獄。    若是戴高樂此刻遠赴歐洲參加會議，那麽這片戰場的指揮權，自然落在阿卜杜勒·克裏姆肩上。
    克裏姆並非等閑之輩，他在1920年代便建立過“裏夫共和國”，以小小山地部落抗擊西班牙、法蘭西兩大殖民強權多年，在北非留下傳奇。
    “我明白了。如果會議上有涉及裏夫共和國的議題，我會協助勞倫斯上校，確保共和國的利益。”
    “光是你這一句話，我就已經感激不盡。不過，說實話，關於我們裏夫的事恐怕不會有人提及。會議的核心恐怕還是集中在對法西斯政權的攻勢上。”
    戴高樂微微頷首。的確，傳言四起，會議即將討論對法西斯法國的總攻，而這已是時候了。
    “肩上的擔子，隻會越來越沉重啊。”
    法國攻勢乃是勢在必行的抉擇，對戴高樂而言更是至關重要。
    德國與英國的態度尚未明朗，但無論如何，他必須讓自由法國加入總攻，並趁此機會擴大自由法國在盟軍中的話語權。
    “尤其是那轟炸機三頭犬的問題，必須想個辦法才行......”
    此時，天空中有三位主宰毀滅的象征：裏希特霍芬、哈裏斯、李梅。
    他們不是如傳說中的“紅男爵”曼弗雷德·馮·裏希特霍芬一般擊落無數戰機，而是用轟炸機點燃戰火。
    三巨頭的轟炸機晝夜不息，將燃燒彈與凝固汽油彈傾瀉到法國的城鎮之上，人們親切的稱他們為盟軍的“地獄三頭犬”。
    戴高樂當然明白，這是為了削弱法西斯法國的軍工體係，動搖拉·羅克政權的根基。他難以站出來反對，可他心中卻滿是憂慮：倘若繼續下去，法國將隻剩一片焦土。
    他可以不在乎法西斯分子的下場，但他不能不在乎那些無辜的平民，不能不在乎未來的法國孩子們能否繼承盧浮宮、聖母院、凡爾賽宮這樣的文明遺產。若連這些都失去，那麽他高舉自由法國旗幟的意義何在？
    “我的頭，從現在起就已經開始發痛了。”
    “這就是領袖的宿命。可為了你的人民，也隻能硬撐下去，不是嗎？”
    克裏姆淡淡的話語，讓戴高樂露出了一絲疲憊卻真誠的笑容。
    此刻，他忽然無比懷念那位始終堅守法蘭西驕傲而離世的母親。在這亂世中，那份家國的溫柔與驕傲，才是他前行的唯一燈火。
    ......
    “我有一個主意。”
    “哦哦！”
    “這是繼珍珠港奇襲與占領菲律賓之後又一出山本流的妙計嗎！”
    “不愧是山本司令長官。他總能泰然自若地提出我們做不到的想法。”
    “這真是讓人興奮！令人仰慕！”
    與此同時，日本海軍的司令部裏，山本五十六一開口，海軍諸位將領便像喝了酒似的喧嘩起來，麵不改色地不斷發出讓聽者都覺得羞澀的讚歎聲。
    那是期待著這位機巧的司令長官能再現珍珠港與菲律賓那種出人意表、令人拍案叫絕的計策之聲。
    “切......”
    當然，也有像南雲忠一那樣與山本私下裏有芥蒂的人，他們對一時間把山本當作先知般崇拜的風氣並不買賬，暗暗咂舌。
    但即便是他們，也不免好奇山本此刻究竟要打什麽算盤，便帶著想聽看看的表情望向他。
    喧鬧漸漸平息後，山本微微上揚嘴角，緩緩開了口。
    “我們要把盟軍的艦隊引到我們想要他們去的地方，予以殲滅。”
    “引誘......是嗎？”
    有人發問，山本點了點頭。
    “要誘敵，就得奪取一個敵人絕對不會忽視的據點。”
    “哦哦哦......”
    “我想要奪取的地方，正是這裏。”
    啪！
    山本的一根手指落在攤開的戰略地圖上，他指向的地方寫著puau ahera，地圖上標出了一座島嶼。
    “哈馬黑拉島。”
    這是荷屬東印度的一部分，位於蘇拉威西島與新幾內亞之間，一座由叢林和火山構成的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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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占據此處，西邊就能牽製蘇拉威西島上荷軍的重要城市馬卡薩acassar）和瑪納多anado），南邊可以伸向馬魯古群島，東邊則直指新幾內亞，從而對荷屬新幾內亞與曾經的德屬新幾內亞形成直接威脅。
    “確是一個敵人絕不會忽視的地方！”
    “而且它離菲律賓的達沃很近，補給問題也好解決。”
    “但正因為這樣，暴露在盟軍艦隊視線裏的概率也會更高吧......”
    第二艦隊司令，在日本海軍內部被評為立場較為保守的近藤信竹語氣中帶著憂慮，山本對此點頭認可。
    表麵上看哈馬黑拉隻是個小島，但對盟軍而言，它正好像連接荷屬東印度、荷屬新幾內亞與德屬新幾內亞之間的一節鏈環。
    換言之，他們不會傻到不守備。以荷屬東印度艦隊為首，周邊海域多有盟軍巡邏與偵察艦存在的概率相當高。但山本對此已有對策。
    “為奪取哈馬黑拉島，我們將艦隊一分為二。一個是主力部隊，負責占領哈馬黑拉；另一個則作為誘餌艦隊，引開敵人。”
    引誘的目標已經定好。現在太平洋戰線上最炙手可熱的地方，是新加坡。
    “若我們遣出誘餌艦隊向新加坡移動，盟軍自然會以為我們意欲支援占領新加坡，便會聚集艦力前去保衛。他們為守護新加坡而集結的空檔，正是主力艦隊奪取哈馬黑拉的機會。
    等主力奪下哈馬黑拉後，經曆過珍珠港之事的盟軍一定會像火燒屁股一樣，拚命趕回來阻止我們在蘇拉威西與新幾內亞沿線登岸布點。”
    山本冷靜地指出，敵人為防止他們在周邊登陸，必然心急火燎地衝向哈馬黑拉。
    “之後便不用多說。視情況我們可以將盟軍的艦隊各個擊破，或者隱伏待機突然襲擊。隻要把哈馬黑拉掌握在手，我們就相當於握住了敵人的咽喉。”
    “果然還是山本司令長官！”
    “那些傲慢的白人帝國主義者決不會料到。”
    “沒錯，如同在珍珠港那時一樣，他們將再次在我們大日本帝國聯合艦隊麵前品嚐失敗！”
    司令長官的話音未落，四周立刻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讚頌。山本麵帶微笑，朝著一臉陰沉的南雲看去，顯然他對這種氣氛並不反感。
    “南雲司令。”
    “哈！”
    “第1機動艦隊由你擔任主力，千萬別讓我失望。”
    “......當然，司令長官。”
    南雲答應時，山本點了點頭。
    他心裏更願意親自執掌指揮，正如珍珠港時那般。但杜立特空襲之後有人說司令長官不宜長期離開總部，因此他近來難以長時間離開本土。
    山本暗自想，不如借用聽命行事、服從他安排的南雲來擔任主力指揮，比用那些自尊心強、可能與他拗扯的其他將領來得方便。
    心思轉動間，山本把視線轉向另一側。
    “小澤君。”
    “嗨，司令長官。”
    應召的是曾在史書上擔任南方艦隊司令的小澤治三郎。
    山本對他說道，“誘餌艦隊由你出任。我會配屬給你第五航戰，也就是翔鶴級的航母，務必把盟軍的視線牢牢吸引過來。”
    “哈依！我一定成功。”
    “若無異議，我就把計劃呈交本莊了大本營）。”
    這番說辭好找名義。隻需宣稱要清剿侵犯本國海域的盟軍艦隊，尤其是以航母為首的主犯，就能獲得開戰的正當理由。
    更何況爭奪新加坡本身就是重要戰略，陸軍也明白要為南下作戰掃除海上障礙。因此即便山本此計多少觸動了陸軍一貫的顧慮，隻要能借占領哈馬黑拉作為向外擴張的跳板，道路便會被打開。
    山本自知這點，因此認為他們哪怕心中略有不快，也能忍受。
    “各位，再次給那些敵人以失敗的教訓吧。讓他們看看我們的聯合艦隊與陸軍截然不同的鋒芒。”
    “哈哈！”
    啪！
    話未落，日本海軍將領們同時肅立敬禮。他們臉上洋溢著自信，甚至帶著幾分傲慢，仿佛勝利已成定局。
    ......
    “最近日本軍的通信量增加了？”
    “是的，羅什福特中校。”
    “正如上層所料，日本那幫家夥果然開始動起來了。”
    下屬的話讓加利福尼亞共和國海軍情報官，同時統籌亞太聯軍破譯組的約瑟夫·約翰·羅什福特joseph john rochefort）臉色凝重。
    與日本軍自負地以為他們的計劃無人察覺不同，聯軍艦隊早已調動一切可用手段，試圖揪出這支變幻莫測的海軍的真實意圖。
    此時正值杜利特空襲將日本艦隊激得露出獠牙之時，因此對羅什福特和他的破譯小組來說，亦是將全部情報與破譯力量投入之時。
    “暫時別想回家休息。去請英國那邊的圖靈博士和位於布萊切利莊園的政府密碼與暗號學校gc&csgovernent de and cyp）協助，把那些日本混賬的密碼想辦法破掉，把他們的圖謀揪出來！絕不能讓珍珠港那樣的慘劇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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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中校！”
    在羅什福特的命令下，整個亞太聯軍破譯組連日熬夜，對日本到處發送的電報和暗語進行監聽與解密，拚命地啃著每一條線索。
    與此同時，坐鎮英國、負責破譯工作的gc&cs總指揮艾倫·圖靈也投入了全部精力支援羅什福特的團隊。
    布萊切利莊園長期以來專事破譯軸心國密碼，圖靈在破解恩尼格瑪密碼機方麵的理論與機械化破解方案在此前已顯示出巨大的成效，而這次的太平洋前線戰事中，他也帶來了關鍵性的技術援手。
    “羅什福特中校，看來這裏把ap當成主目標，而as隻是幌子，也就是說這是要做佯動，讓人去追的魚餌。”
    “嗯，辛苦了。”
    借此，聯軍破譯組在數日內便把日本可能的進攻目標範圍大幅收窄。
    “現在的問題是，究竟把ap和as定位在哪裏......”
    “不如發假情報試探一下，看看他們會怎麽反應？”
    “假情報？”
    “嗯。往外發些日本人可能會動心的情報，比如某地缺水，士兵受傷之類的通報。”
    “借此釣出ap和as的位置。好主意，立即執行。”
    羅什福特一聲令下，部下應聲去辦。不久，聯軍便在各處投下了假的電報與情報。
    ［驅逐艦向阿留申群島調動。］
    ［中途島缺乏飲水。］
    ［荷屬東印度艦隊對哈馬黑拉島進行了偵察。］
    羅什福特的副官剛離開他的辦公室不久，聯軍的這些電訊便開始在海上散開。
    “南雲司令，我剛截獲聯軍電訊，說荷屬東印度艦隊偵察了哈馬黑拉島。”
    “把情報轉回本國。山本司令官交代，凡事都要詳報，既然有命就照做。”
    日本海軍照常把截獲的情報上報本國，絲毫未覺這是聯軍精心拋出的誘餌，便如釣餌般上鉤了。
    “羅什福特中校，找到了！哈馬黑拉！ap就是哈馬黑拉群島！”
    “as呢？”
    “新加坡！”
    “哈！裝作要襲擊新加坡，實則趁機奪占哈馬黑拉來打我們的空檔......這些狂妄的日本混蛋，果然把我們看的太輕了。立刻發去電報......不，馬上準備飛機。我親自前往辛普森哈芬！”
    這是條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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