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好了王都騎士和喬伊斯姐弟的事情，現在也已經是傍晚，快到六點了。
    阿黛勒盤算盤算，距離把風葉給老約翰已經過去兩天多，估計他那邊的麵粉應該磨得差不多了。
    去磨坊的路上，遇到步履匆匆的老卡洛斯，正好可以問問老約翰有沒有把麵粉交付過來。
    很遺憾，答案是沒有。
    不僅如此，事情比維修那時的拖遝磨蹭更加過分，老卡洛斯也是剛聽說他居然在賣麵粉？
    正準備趕去了解情況。
    阿黛勒很滿意，心道：這可不是之前的索要禮物能比的，很好，果然夠大膽，被我抓到把柄了！
    等兩人趕到時，老約翰還在叫賣，麵對阿黛勒的到來和質問，很是驚訝，他試著搪塞過去。
    狡辯說自己隻是想賣一些麵粉抵加工費。
    這些話拿來糊弄村民還可以，他們別說法律知識，識字率都不是很高，但糊弄領主老爺就顯得有點荒唐。
    要加工費可以找莊園，該給的，一個銅板都不會少，挪用賑災物資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他是掌握話語權的貴族，那可以重新定義賑災物資。
    比如這些黑麥到村民手裏過一遍就不算是救災的物資了，到他手裏是正常的研磨委托，他用來出售的部分是已經收取的加工費用。
    可他不是，嚴格意義上講他隻是一個富裕的平民。
    因為他在安寧鄉野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村裏有什麽事情也會找他商議，可以算半個鄉紳，但這並沒有通過郡公會的認證。
    那麽一個平民，而且是涉足灰色生意的，他經得起查嗎？
    經不起，光是倒賣賑災物資，雖然目前數額還不大，但已經足夠他進去吃幾年牢飯。
    以他的體格，那些苦役，除非花大價錢打點，正常執行的話，大概是沒命出來了。
    何況還有其他的罪行，隻要抓進去一查，估計就是個死字。
    那麽他知道依律自己會被怎麽處理嗎？
    當然知道了。
    不研究法律，怎麽鑽法律的漏洞？
    有些事情不上綱上線沒什麽，瞧著不起眼，上手掂一掂也不過四兩重，可一旦上了秤，一千斤都打不住。
    因此在阿黛勒搬出王國法律這四個字後，老約翰那兩條老腿已經止不住地在顫抖了。
    當然，敲打敲打就好，這老東西壞習慣很多，但對這座磨坊確實夠熟悉，真把他送進監獄，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新的磨坊主。
    因此在他顫顫巍巍寫下書麵承諾之後，阿黛勒也決定鬆口放他一馬。
    他寫的是未來半年內災民可以免費磨麵，這個災民是指那19戶被完全燒毀房屋的村民。
    這未免太便宜老東西，所以阿黛勒決定對災民的定義做一些小小的修改。
    在條款中進行補充說明，將其擴大到在這場火災中遭受損失的所有村民，不論大小，有損失就算。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爭辯，但最後還是沒有多說什麽，認命了。
    老卡洛斯並未插手，隻是靜靜觀看，完全交由他的新主人處理。
    從他欣慰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來，他認為阿黛勒做得還不錯，一位領主定然是需要仁慈與威嚴並重的。
    ……
    阿羅曆1078年10月25日，星期五，多雲。
    第二十七天，羅森的那筆貸款，還款期限已經挺近了，他再次找上門來，似乎是料定還不上來，他沒有帶車隊。
    阿黛勒向來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既然說替他們還，那就一定會還，一分錢都不少。
    安寧鄉野今年的秋麥大多付之一炬，但其他地方可沒有出事，調遣一批過來填上窟窿完全不是問題。
    羅森還想找茬，他不提數量，隻說麥子有問題。
    小喬迪又是惱怒又是懊悔：“怎麽會？擺在這兒的糧食可都是上好的當季黑麥……”
    “哼，這全都是黑麥麥粒，我之前借的可是黑麥麵粉，安寧鄉野不是有磨坊麽？為什麽不還磨好的麵粉過來？”
    阿黛勒搖了搖頭，暗道果然，便開口反駁：“羅森先生，恕我直言，這些黑麥是今年的新麥，您之前借的是陳麥磨的麵粉。”
    “考慮到磨麵的加工費，我們還多準備了幾袋黑麥，隻多不少，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他冷冷道：“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底細，安寧鄉野早就不在威爾遜莊園的管轄之下了，你又有什麽資格替他們還債？”
    小喬迪適時反擊：“不，現在阿黛勒大人已經有了。”
    羅森的消息看來似乎還不夠靈通。
    這幾天裏阿黛勒和小喬迪就是在跑程序，安寧鄉野的村民自願向她效忠，郡公會那邊也已經蓋棺定論。
    阿黛勒得意地向羅森展示了村民的請願書和郡公會的文件，給他氣得臉都綠了幾分。
    “雖然因為老莊園主去世而讓我們失去庇護，差點被有心人占去，但是，公道自在人心，我們隻願意服從威爾遜莊園的統領。”
    “現在您還有什麽問題麽，羅森騎士大人？”小喬迪打出漂亮的最後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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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森隻留下一句這事沒完，便氣鼓鼓地走了。
    他沒有管地上堆積的一袋袋黑麥，事實上他這會也帶不回去，阿黛勒可沒有好心到替他準備馬車，如果他還想要收回欠款，就得自己先回去帶上車隊再來。
    沒有交割完成，東西堆在這裏，她和小喬迪也走不了，吃飯倒是不用擔心，午餐會有人送來，但就這麽幹等著實在有點無聊。
    她便找了個本子在樹蔭下寫寫劃劃。
    一直等到下午，羅森才終於風塵仆仆地趕來，拉走了那批黑麥，安寧鄉野的債務問題順利解決。
    老實說還是有點不爽的，首先，這筆債務是標準的九出十三歸。
    怎麽說呢……
    比如：阿偉向傑哥借錢，借據上寫的是借一萬塊錢，實際隻得到九千，然後在還錢的時候要還一萬三千塊。
    實際利率是44.4，妥妥的高利貸。
    那三千的利息部分，在他來強搶救濟糧的時候，就折現用金幣的形式還給他了。
    本金則采用實物的形式，歸還的是當季產出的優質黑麥，而他之前借出的是陳年麵粉。
    就這，還得多給他一些，用來抵扣加工費。
    因為磨坊這段時間的任務都排滿了，非要給他磨好，那得擠占掉大量的產能，實在是劃不來，隻能多給些讓他自己找地方磨。
    估計他自己應該也有磨坊，或者有門路，能找到非常便宜的磨坊，那些加工費還給多了。
    阿黛勒長歎一聲，隻覺得越想越氣，落筆也重了幾分。
    如果是那家夥穿越過來，麵對這種情況，我估計他應該會選擇物理平賬，絕不受這鳥氣。
    欠債？隻要把債主幹掉，就沒有債務問題了。
    至於我的話，果然沒這個膽量，還是花錢消災吧。
    ……
    因為在阿黛勒看來，羅森要的也不是很多，繼承莊園之後，她完全有能力償還。
    就算外界的不夠，她還有外掛，歸還的那些黑麥裏，就有很多是她的隨身空間裏產出的。
    其實村民們如果沒有遭災，收獲過後是還得起的，這也是他們會選擇借的原因，因為當時算算賬發現能還上。
    那麽這火是誰放的，也就顯而易見了，但這隻是猜測，並沒有證據去扳倒他，所以越想越氣啊！
    羅森這套招數很簡單，先給村民們放一筆貸款，再想辦法讓他們無力償還，然後趕緊過來催收，迫使他們簽訂契約效忠。
    如果阿黛勒再晚來十天半個月，估計他的計策就成功了。
    簡單歸簡單，但配合足夠的實力，還是挺好用的。
    當時她付了利息，派人去調查過他的情報。
    就挺難辦的，這羅森騎士不是什麽好人，殺人放火他沒少幹，還經營著一個銷金窟……
    毒他不一定有這膽子，黃和賭肯定沾了，而反過來說，他能做這買賣，相應的實力和人脈肯定是有的。
    他是一名靠軍功封爵的資深騎士，手下這士兵也少不了。
    阿黛勒估摸了一下，就她手裏這點兵力，直接衝突的話，結局恐怕難說。
    客觀上來講，羅森的存在也是很有意義的，沒有他跳出來放火催債當壞蛋，她又哪來的機會做好人？
    盡管有著法理優勢，但沒有他作對比，想要村民們效忠，順利接管安寧鄉野，肯定還是要費更多力氣。
    自導自演倒也不是不行，但村民也不是傻子，做了總有破綻，現在不說，事後總會回味過來。
    再加上這初來乍到，莊園裏的人大多都還有觀望的意思，缺少絕對靠譜的人手，這麽做絕對是後患無窮。
    作為一個莫名其妙繼位的幸運兒，情報不足，連背後大佬是誰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還是別搞這些野路子，小心謹慎為妙。
    現在這樣，從頭到腳透露著光明和正義，讓民眾自發靠攏，顯然更加穩妥長久。
    客觀分析可以說上一大堆，而主觀想法就非常簡單。
    她很生氣，想打人。
    ……
    阿羅曆1078年10月31日，星期四，陰。
    今天是災難發生後的第三十三天，重建工作已經完成了，村民們準備舉辦一場篝火晚會作為慶祝。
    他們原本是想先保密的，要給他們敬愛的領主大人一個驚喜。
    但阿黛勒又不傻，在準備階段進行的那些物資調動就已經能讓她發現端倪了。
    她覺得既然要慶祝，那不妨把場麵搞大點，又從莊園帶去了許多美食和佳釀。
    歡聲笑語響徹夜空，大家圍著篝火載歌載舞，以此慶祝村莊浴火重生，還有新任領主的到來。
    一直持續到深夜，許多人第二天都是中午才起來的。
    但不包括阿黛勒，她上午九點就已經出發返回城堡了。
    現在領地新增安寧鄉野地區，麵積擴張到大約174平方公裏，人口數量大概在5400左右。
    就這些基本上已經是男爵的水平了，但她現在的爵位還隻是區區紳士，嚴格來講甚至沒有踏入領主的門檻，隻是貴族。
    嗯……這很不匹配。
    當然要說這個的話，更不匹配的是這座城堡，超標太多了。
    她長歎一聲，心道：算了，急也急不來。
    手裏這封告知晉升紳士的郡公會信件，看過之後她將其放入書房的抽屜裏，妥善保存。
    下一級就是騎士了，這樣至少算是一名領主，努力提升爵位吧。
    對了，今天好像是萬聖節？
    不過這個月來都在忙著梳理領地和救災，也沒心思過什麽節日，而且它最熱鬧和重要的是萬聖節前夜，也就是昨晚。
    盡管沒有變裝派對之類的，但也算是慶祝過了。
    過節嘛，開心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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