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勒覺得騎馬是挺好玩的，但這群馬沒有首領，走不了捷徑，隻能挨個馴服，一口氣馴十匹未免還是有些枯燥。
    28日午後，少女把這些已經乖巧許多的馬帶去交付給阿拉貢。
    商人先生對這份辦事效率格外驚訝，又慶幸自己頗有先見之明，早就準備好了報酬。
    斯科特恭敬地付錢，接手馬匹，離開前他支支吾吾地問阿拉貢：“主人……您有沒有和阿黛勒大人說那件事？”
    一副對她心懷感激，又不敢違逆主人的模樣。
    阿拉貢聞言立刻斥責了他，讓他閉嘴。
    阿黛勒暗道一聲：有趣。
    是管不住仆人，還是主仆倆合夥下套？
    既然這樣，她決定聽聽所謂的“那件事”究竟是什麽。
    麵對少女的詢問，阿拉貢有些不情願地說道：“大人，我也是內心飽受煎熬。”
    “作為一名紳士，不該在背後說人長短，但我又不忍心見到您這樣的好人被蒙騙。”
    “嗯？蒙騙？怎麽說？”阿黛勒有些驚訝。
    阿拉貢歎息道：“是您前天晚上的招待，二十年前我在王都也品嚐過同樣味道的酒，是柯林斯釀造的吧？”
    “唉，我的這位舊友，並非表麵那樣紳士，此人道德敗壞，又擅長偽裝自己，旁人很難察覺他的內心。”
    阿黛勒有些生氣：“阿拉貢先生，你能保證為自己所說的話負責嗎？”
    麵對質問，阿拉貢繼續補充說明：“當然，大人，我這位舊友是落魄貴族之後，年少時揮金如土，遊手好閑。”
    “等到家族沒落，就隻好輾轉於親友處，靠接濟度日，後來又鬧出偷竊朋友銀質餐具的醜事，被驅逐出門。”
    “我的商隊裏，有許多成員都是王都人士，多少都聽說過當年這樁醜聞，隨時歡迎您來打聽查證。”
    見他如此信誓旦旦，阿黛勒也有些拿捏不準，沉默了。
    柯林斯是老管家極力推薦的人選，我當然信得過，但這個商人……其中或許有些隱情。
    既然他歡迎查證，那我問問便是。
    結果不太理想。
    阿拉貢商隊的成員們，對此事大致分為兩派：年紀不大或者是其他地方的人，不知道；而聽說過的，基本和阿拉貢說的一致。
    證言是不少，但阿黛勒覺得這和柯林斯平日裏的表現——未免差距太大了些。
    這事不方便問老卡洛斯，因此她決定去找盧卡斯夫人。
    熱心的廚娘一見麵就問道：“主人，您這兩天有沒有聽到關於柯林斯先生的風言風語？”
    “請您不要被這些言論影響，柯林斯的品行正直，我和老卡洛斯都可以為此擔保。”
    “什麽言論？”阿黛勒覺得有些蹊蹺。
    “是柯林斯先生的一些往事，如果您想聽的話，我很樂意跟您講講他真正的過往。”
    阿黛勒點點頭：“當然，我就是為此而來。”
    原本她是信了幾分的，就算沒有說的那麽誇張，但多少有一些，隻是還比較疑惑，因為釀造大師和遊手好閑，怎麽看都對不上。
    現在聽盧卡斯夫人的意思，這兩天附近似乎已經流言四起？
    她暗暗冷笑：愚蠢的商人，過猶不及的道理不懂嗎？
    從盧卡斯夫人口中聽到的版本是這樣的。
    柯林斯出身於王都的一個男爵家族，後來家族沒落，他無心鑽研權勢，便在附近地區以釀造謀生。
    貴族多少都有些敵人，他又性格孤傲，遭到排擠暗算，一路流落到萊蒙郡，與老威廉子爵相識，便在莊園裏任職。
    細數起來，盧卡斯夫人和他也有淵源，她的母親曾經在柯林斯的府邸擔任過廚師。
    這也敢說？真笨啊……
    但就是沒想過隱瞞糊弄。
    盧卡斯夫人講述的版本，聽著要合理很多，沒有阿拉貢那種明顯漏洞，也更符合阿黛勒對柯林斯的認知。
    接著她表示柯林斯雖然平時沉默寡言，但在莊園附近的口碑一直很好，她想找村莊裏的老姐妹們，打聽流言的源頭。
    “這計劃聽起來不錯。”阿黛勒點點頭，“那就多帶上一些食物吧，以免你們的下午茶太過寡淡。”
    ……
    村情六處的情報能力值得信賴，盧卡斯夫人沒多久就帶回結果。
    這些流言蜚語最初都是從阿拉貢商隊傳出來的，但她實在想不通兩人有什麽仇怨，這麽做意義何在。
    阿黛勒對此並不意外。
    既然現在找到源頭了，那就對症下藥，她決定去找艾倫，查查這個阿拉貢的身份。
    艾倫正好來到安寧鄉野，似乎也有些事情要說。
    他聽到阿拉貢這個名字，思索一番後，搖了搖頭，說道：“聽起來有些熟悉，但我暫時想不起來他是誰，稍後我回到郡公會再打聽一下。”
    “對了，阿黛勒大人，剛才我來的時候，在村莊外麵發現了幾個馬蜂窩，這或許會威脅到村民們的安全。”
    “好，我記下了，等會派人去處理掉。”
    “您果然是心係子民的好領主，還有另一件事，也是我這趟的來意，是有人向郡公會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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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在附近的山洞裏看到過野狼，為了安撫民眾、避免恐慌，蘭斯洛特先生希望您能盡快派人搜索山洞。”
    “竟然有這種事？放心吧，我會親自帶隊的。”
    “那就祝您順利，我該回去匯報了，也幫您調查一下那個古怪的阿拉貢。”
    支線任務x2）
    馬蜂確實討人厭，不產蜜還性情凶暴，阿黛勒準備派人清除掉。
    野狼不一定還留在這裏，可出於安全考慮，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決定親自帶人去搜索。
    29日上午，她帶著士兵們，花費不少時間把附近的山洞都找了個遍，結果什麽痕跡都沒有。
    或是空無一物，或是誤入的小動物，或是一些破爛。
    她歎了口氣：也罷，至少排除危險。
    馬蜂窩昨晚已經派人去處理了，艾倫過來通知已經是傍晚。
    她立刻讓莊園裏的養蜂人帶著幾個士兵從城堡趕來加班，先踩點確認位置。
    趁著夜晚馬蜂在巢穴裏休息，他們穿上皮甲和厚衣服，做好防護工作，然後悄悄靠近，麻袋套住，一網打盡。
    總共找到四個大小不一的馬蜂窩。
    馬蜂是會捕食蜜蜂的，養蜂人的工作之一就是清理馬蜂。
    成體馬蜂可以泡藥酒，治療跌打損傷效果不錯，可惜阿黛勒也隻是聽說過，沒有上手經驗，亂弄怕整出毒藥來。
    還是別……
    不對，如果製作目標本來就是毒藥呢？浪費是可恥的。
    幼體可以燒烤或者油炸，優質蛋白。
    但太獵奇了，她不想吃。
    養蜂人大晚上的跑來加班也不容易，問過他的意見後，阿黛勒決定把這個給他。
    當然，這隻是額外獎勵，加班費是不會因此減少的。
    隨身空間內部可以任由阿黛勒的意念操控，非常便捷，她在空間裏麵感覺自己簡直宛若神明。
    不過這也正常，作物和禽畜在裏麵的成熟時間極短，基本就是幾分鍾到幾個小時。
    要是隻能手動，這掛基本就廢了，在裏麵一天泡上二十五個小時都不夠用的。
    阿黛勒悄悄將袋中的馬蜂窩收入空間，殺死成體馬蜂，取出其毒腺囊，剩餘的馬蜂屍體碾碎扔地裏充當肥料。
    再將帶著幼體的馬蜂窩放回麻袋，剩下的就交給養蜂人處理。
    ……
    下午，艾倫帶來新的情報。
    阿拉貢出身王都，確實是一位成功的商人，為人圓滑、八麵玲瓏，很會巴結貴族，因此接到許多業務。
    聽說他曾經是某個貴族家裏的仆人，因為主人仁慈，賜給他自由身，還給了一筆錢讓他做生意，他才有了現在的身家。
    這個阿拉貢還有個曾用名，叫大衛。
    都是很有用的消息。
    阿黛勒謝過艾倫的情報，順便也把野狼的事情跟他說了，他表示回去後會再查查那個匯報者。
    拿郡公會開涮，匿名報假案，必須要給予相應的懲罰。
    ……
    等阿黛勒找到盧卡斯夫人，向她提起大衛這個名字，她頓時就火冒三丈，告訴少女事情的真相：
    她聽母親說過，這個大衛是柯林斯曾經的貼身仆人，柯林斯對他很好，家族沒落後去朋友的莊園當釀造師時候也帶著他。
    大衛卻偷竊柯林斯的錢財，還有那個莊園的銀質餐具，竊賊大衛偷完東西就遠走高飛，再也不知去向。
    柯林斯作為他的主人，難辭其咎又無地自容，隻能變賣剩餘的物件補償朋友，後來他沒臉再待下去，選擇離開王都。
    接著她說出結論：“都這麽多年過去，還是改不了本性，大衛肯定是害怕被發現，才來反咬一口！”
    “我一想到這些年來大衛都在用敗壞柯林斯名聲的方式來襯托自己……”盧卡斯夫人氣得直發抖，“就恨不得抄起我的擀麵杖去跟他拚了！”
    阿黛勒趕緊伸手攔住她：“先停一停，熱心的夫人，我理解你的憤怒，但我現在還有一項更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
    “索倫斯騎士上午派人過來傳信，要訂購一批美食，這是清單，你做好之後送去，柯林斯的事情就由我來處理。”
    她接過清單，還有些憤憤不平，嘟囔著：“您一定要好好教訓那個混蛋，但也要保護好自己，千萬別受傷了。”
    阿黛勒笑了笑：“放心吧。”
    ……
    等少女趕到阿拉貢商會的駐地，遠遠看見柯林斯已經先她一步過來了，兩人正在對峙。
    阿拉貢皮笑肉不笑道：“好久不見啊，尊貴的柯林斯先生。”
    “好久不見，大衛。”
    “您看起來風采依舊，想必這些年過得很不錯，我真心且誠摯地為您感到高興。”
    “敘舊就不必了，你的所作所為現在已經影響到我的生活了。”
    “您在說什麽呢？您的話，我可聽不懂。”
    發現柯林斯似乎落入下風，阿黛勒立刻出麵，上前相助。
    見她沒有被流言影響，阿拉貢越說越急，越急破綻就越多。
    最後柯林斯打出致命一擊，契約。
    看來他是有備而來。
    阿拉貢嚇得麵如紙色，好半晌才緩過來，爭辯道：“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流浪過那麽多地方，怎麽可能還保留著當年的契約？”
    “你在詐我！”
    “你如果有的話，早就拿出來了！”
    柯林斯歎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份文書：“大衛，我以為你知道我為什麽之前一直沒有把它拿出來。”
    “雖然一起長大的情誼不在了，但畢竟彼此陪伴過這麽多年，留一點最後的體麵吧。”
    柯林斯不想跟他計較太多，有意放過，接著在少女的要求下，他承諾會在立刻澄清謠言，也請她督促。
    至於將大衛捉拿歸案，還是算了。
    阿黛勒尊重當事人的意見，既然柯林斯自己都不想再去計較，那就不計較吧。
    把處理結果告訴盧卡斯夫人。
    她對此並不意外，也不太開心，她覺得柯林斯太過善良正直，想到他吃過的苦，都忍不住落淚。
    如何安撫這位熱心的太太？
    很簡單，少女提議今晚為柯林斯舉辦一場家宴，她便又動力十足去準備了。
    其實阿黛勒對這個結果也不算滿意，還想著要找些別的方法收拾阿拉貢。
    大衛的罪責被寬恕了，但她不相信以這人的性格，換個新身份就會遵紀守法完全不犯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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