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那句“現場打印三位克隆人老領導”的提議，如同在平靜的會議室裏扔下了一枚“深水魚雷”，把所有人都炸得外焦裏嫩。
    現場……打印……老領導？！
    這……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這操作，已經不是“做假賬”的級別了，這簡直是“偽造中央文件”外加“冒充國家領導人”啊！這要是放在夏國，是要被判“危害國家安全罪”，直接拉去“犬決”的！
    方大學士聽得目瞪口呆，他指著錢老，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老錢！你……你……你這思想很危險啊！這是嚴重的‘欺上瞞下’！是‘違規違紀’！是要被‘雙開’的！”
    “什麽‘欺上瞞下’？”錢老把脖子一梗，理直氣壯地反駁道，“我這叫‘合理利用規則’！叫‘技術性手段解決曆史遺留問題’！【書記官735】說要‘活體’，我們就給它‘活體’，程序上完全合規！至於這‘活體’是不是‘本人’，那是它的‘識別係統’需要操心的問題，跟我們有什麽關係？”
    “再說了，我們這是為了‘拯救世界’！是為了完成‘上級（林書記）’交代的任務！在‘大局’麵前，一些小小的‘程序瑕疵’，是可以被‘諒解’的嘛！這叫‘政治擔當’！”
    這番話說得，在場的幾位“老同誌”都沉默了。
    因為……他們發現，錢老這套歪理，竟然……該死的有道理！
    這不就是他們年輕時，在基層單位為了完成任務，偶爾會用到的“靈活變通”嗎？
    林墨看著這群因為一個“程序問題”而吵得麵紅耳赤的“老寶貝”們，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他知道，錢老的提議，雖然聽起來“離經叛道”，卻是目前唯一的、也是最有效的破局之法。
    跟一個隻認“死規矩”的ai，你跟它講“大道理”是沒用的，你隻能……在它的“規矩”裏，找到比它更“規矩”的漏洞。
    “好了，都別爭了。”林墨一錘定音，“我同意錢老的方案。特殊時期，行特殊之事。一切後果，由我一力承擔。”
    他轉向張大海，“張總工程師，這個‘技術活’，你有沒有把握？”
    張大海此刻的表情，是三分興奮，三分緊張，外加四分“即將參與特大造假案”的刺激。
    “報告書記！【‘求索’號】上的【‘創世紀’級生物打印機】，理論上可以打印出任何已知生物的‘克隆體’！隻要x001能精準的‘基因藍圖’和‘精神印記’數據，打印出三具擁有‘基礎生命特征’的‘先行者’軀體，問題不大！”
    “不過……”張大海撓了撓頭，“打印出來的隻是‘空殼’，沒有自主意識，跟‘植物人’差不多。而且……維持他們的‘活體’狀態，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
    “這就夠了！”林墨眼中精光一閃，“我們不需要他們有‘思想’，我們隻需要他們有‘虹膜’和‘指紋’！我們隻需要他們……能‘蓋章’！”
    於是，一場堪稱“宇宙級造假”的行動，在【聖殿之塔】門前，緊鑼密鼓地展開了。
    x001全力破解著“先行者”的人事數據庫，將三位倒黴的“議會長老”的全部生物信息下載了下來。
    張大海則手忙腳亂地操作著那台看起來比【“求索”號】本身還複雜的【生物打印機】，嘴裏還不停地念叨著“千萬別出岔子，千萬別出岔子……這要是打印出來缺個胳膊少個腿，可沒地方找‘售後’去……”
    半小時後。
    在眾人屏息的注視下，三個巨大的、裝滿了淡綠色營養液的“培養槽”，被從【“求索”號】上運了下來。
    培養槽裏，赫然“躺”著三位新鮮出爐的……“先行者老領導”。
    他們身形高大，皮膚呈現出一種淡金色，五官輪廓深邃，充滿了智慧和威嚴的氣息……如果忽略他們緊閉的雙眼和毫無生氣的表情的話。
    他們就像三座完美的、擁有生命體征的……蠟像。
    “成了！”張大海擦了擦滿頭的大汗，感覺自己像是剛剛完成了一台“心髒搭橋”手術。
    “好，‘領導’已經‘蒞臨指導’了，接下來，就是‘請領導簽字’環節。”林墨指揮著兩台工程機甲，小心翼翼地將三個培養槽，推到了【聖殿之塔】的大門前。
    “【書記官735】！”林墨對著大門，朗聲說道，“你要的‘三位議會長老’，我們已經‘請’來了！現在，可以進行‘活體認證’了！”
    大門上的能量護盾，再次泛起了波紋。
    【……檢測到三位‘議會長老’的生命信號……正在進行虹膜掃描……滴！‘長老·伊諾克’，虹膜匹配度9999，認證通過！】
    【……正在進行精神印記比對……滴！‘長老·墨提斯’，精神印記匹配度9999，認證通過！】
    【……正在進行基因序列驗證……滴！‘長老·普羅米修斯’，基因序列匹配度9999，認證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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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項認證全部通過。權限確認。】
    【書記官735】那機械的聲音裏，第一次出現了一絲……可以被稱之為“欣慰”的情緒。
    【……歡迎回來，各位長老。你們……沉睡得太久了。】
    “轟——隆——！”
    伴隨著它的話音，【聖殿之塔】那扇緊閉了數萬年的大門，終於……在一陣莊嚴的轟鳴聲中，緩緩開啟。
    門後，是一條深邃的、由光影構成的走廊，一直通向塔的頂端。
    “成了！真的成了！”
    眾人發出一陣歡呼！
    錢老更是激動地拍著大腿，為自己這“神來之筆”感到無比自豪。事實證明，不管在哪個宇宙，哪個文明，“會鑽空子”，都是一門了不起的“技術活”！
    林墨卻沒有立刻進去，他看著那三具靜靜躺在培養槽裏的“工具人領導”，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這些曾經叱吒星海、製定宇宙規則的偉大存在，如今，卻被自己用這種方式“複活”，用來開啟他們自己設下的門。
    這其中，充滿了曆史的諷刺與無奈。
    “我們進去。”林墨收斂心神，帶著眾人，踏入了【聖殿之塔】。
    塔的內部，是一個巨大的、環形的“檔案室”。
    無數閃爍著光芒的、如同水晶般的“記憶晶體”，懸浮在空中，如同億萬顆星辰，組成了一條璀璨的銀河。
    每一顆晶體，都封存著一段“先行者”的曆史，一個文明的記憶。
    “這裏……是‘先行者’文明的‘大腦’……”x001的聲音裏，也帶上了一絲朝聖般的敬畏。
    林墨等人拾級而上，向著塔頂的【忒提斯之淚】走去。
    越往上走，【忒提斯之淚】散發出的“虛空”氣息就越發濃鬱。
    而周圍的“記憶晶體”中，也開始出現一些……令人不安的畫麵。
    他們看到了“先行者”文明與“虛空”第一次接觸的場景——那是一場波及了數個星係的、慘烈無比的戰爭。
    他們看到了“先行者”為了對抗“虛空”，創造出了無數強大的“規則武器”，但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他們甚至看到了……【亞特蘭蒂斯】沉沒的“真相”。
    那並不是一場天災。
    而是一場……“自我犧牲”。
    在一段核心的“記憶晶體”中，林墨看到了最後一任“先行者”議會的會議記錄。
    畫麵中，那三位剛剛被他們“打印”出來的“老領導”，正進行著一場沉痛的辯論。
    “虛空的汙染已經無法逆轉，它正在侵蝕我們的‘根’——也就是我們的‘集體網絡意識’！”
    “我們必須做出抉擇！為了阻止‘虛空’通過我們的網絡，感染整個宇宙，我們必須……切斷‘根’！”
    “啟動‘最終協議’——【大靜默】！封存我們所有的知識，沉沒我們最後的城市，用【遺忘潮汐】洗去我們存在的痕跡！讓我們……成為被宇宙遺忘的‘幽靈’！”
    “這是……為了更偉大的利益。”
    最終，決議通過。
    【亞特蘭蒂斯】，連同被“虛空”初步感染的【忒提斯之淚】，一起，被他們親手……封印在了這片最黑暗的深海之底。
    他們用自己的“文明之死”，換來了宇宙暫時的“安寧”。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沉默了。
    之前對於“官僚主義”的吐槽，此刻都化作了深深的敬意。
    這不是“官僚”，這是一個偉大文明，在麵對種族存亡時，所做出的最悲壯、最無奈、也最偉大的抉擇。
    林墨看著塔頂那顆正在被黑暗吞噬的巨大珍珠，眼神變得無比堅定。
    “我們，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
    他按住胸口那本已經與他融為一體的【紅星·赤潮聯合法典】，輕聲說道
    “現在，輪到我們……來完成他們未盡的事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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