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關外的胡楊林染上金霜時，蘇婉柔跟著匈奴的迎親隊伍回來了。她坐在駱駝上，頭戴珠冠，身披火紅嫁裳，腰間的銀縷腰牌卻在嫁衣下若隱若現——那是我們約定的"安全"信號。
    "姐姐！"她掀開轎簾時，我幾乎認不出她——麵上塗著匈奴特有的朱砂妝，眉心點著金色花鈿，卻在眼角處留著道極細的傷痕，那是昨夜突圍時被流箭劃傷的。
    "傷口疼嗎？"我握住她的手，觸到她腕間新戴的銀鐲，鐲麵上刻著匈奴文的"勇士"，"單於沒為難你？"
    蘇婉柔搖頭，從袖中取出卷羊皮紙，上麵用金線繡著匈奴大營的布防圖："單於以為我是被慕容蒼搶來的民女，對我甚是憐惜。這是左賢王帳的布防圖，糧草庫的位置我用朱砂點了點。"
    "做得好。"我展開圖紙，看著上麵標注的陷馬坑位置，"慕容蒼的探馬已經來過三次，我故意讓他們"意外"發現圖紙，此刻怕是正盤算著如何偷襲。"
    春桃端著參茶進來時，蘇婉柔突然抓住她手腕："驛站傳來消息沒有？太後那邊......"
    "還沒有。"我替她理了理嫁衣，"不過慕容煜已經派人快馬加鞭送了密信，太後就是想動手，也得等我們班師回朝。"
    話音未落，帳外突然傳來喧嘩聲。我掀開帳簾望去，隻見慕容煜帶著幾個裨將走來，甲胄上的鎏金紋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他看見蘇婉柔時，忽然停住腳步，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婉柔，你這扮相......竟與當年的先太後有幾分相似。"
    蘇婉柔低頭不語，指尖摩挲著銀鐲。我知道她想起了什麽——先太後是我們的姑母，也是慕容煜的養母，七年前那場大火，她為了保護我們，被慕容蒼一劍封喉。
    "王爺，"我將布防圖遞給慕容煜，"按計劃，明日就讓慕容蒼的軍隊踏入陷馬坑。婉柔會在單於帳中拖延時間，確保他們的援軍無法及時趕到。"
    慕容煜接過圖紙，目光落在糧草庫的朱砂點上："糧草一斷，匈奴人便是強弩之末。隻是......"他抬頭看向蘇婉柔，"你留在單於帳中，太危險。"
    "不危險。"蘇婉柔忽然抬頭，眼中閃過堅定，"單於答應退兵的條件，是要我做他的義女，傳授大虞繡技。姐姐，這是難得的機會，既能穩住匈奴，又能在他們的王庭安插暗樁。"
    我與慕容煜對視一眼，同時點頭。春桃忽然指著帳外驚呼："娘娘快看！那是不是慕容蒼的先鋒旗？"
    遠處的沙丘上，慕容蒼的"蒼"字大旗在風中翻卷，旗下鐵騎揚起的沙塵遮天蔽日。蘇婉柔握緊腰間的柳葉刀，刀鞘上纏著我送她的繡帕，帕角的並蒂蓮紋在陽光下格外醒目。
    "時候到了。"我摸出金縷腰牌，與她的銀縷腰牌並在一起，"按計劃行事，戌時三刻，我們在陷馬坑會合。"
    蘇婉柔點頭，轉身時，嫁衣上的金線掃過帳幕，劃出一道璀璨的光。慕容煜忽然叫住她："婉柔，若遇危險，不必硬撐，保命要緊。"
    她回頭一笑，笑容裏帶著七分溫柔三分決然："王爺放心，我還要看著雙生閣開遍大虞呢，哪能輕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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