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觀海離開的步伐微頓，沒有回頭。
    虞茗香抿唇。
    “如果……”
    她張了張嘴，遲疑的道：“如果你在外又受了傷，那你……那你就回來！”
    “回來，我還給你治！”
    顧觀海聞言：“！！！”
    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回頭的衝動，道，“謝謝，可是……不用了。”
    他不是每次受傷，都能活著回家。
    這……
    也是她拒絕他的理由，不是嗎？
    虞茗香聞言：“！！！”
    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眼底甚至有些泛紅。
    昨晚，他提出離開，她說他還需繼續服藥，就已經是變相的挽留……
    都是成年人。
    又都是聰明人。
    她知道，顧觀海明白她的意思。
    可是。
    昨晚他沒有接她的話茬，今天……
    他又走的如此決絕。
    虞茗香的心，莫名的痛。
    “顧觀海！”
    她下意識的上前了一步，沉聲道：“你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她要的，隻是他能夠活著回來而已！
    當初，她以此拒絕他時，他放棄她，放棄的毫不猶豫。
    現在。
    她又給了他一次機會。
    隻要他答應她這個小小的要求，他們就能繼續下去。
    想到這裏，虞茗香滿含期待的看向顧觀海。
    顧觀海聞言：“……”
    終是忍不住回頭，朝她看去。
    四目相對。
    他的眼底滿是痛苦和糾結。
    “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嗡聲道：“可是，我不能騙你！”
    “對不起，你要的承諾，我給不起。”
    說完，顧觀海狠狠的閉了閉眼，然後……
    轉身。
    頭也不回的離開。
    虞茗香見此：“！！！”
    嘴角苦澀的勾起。
    所以。
    哪怕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的選擇，依舊如故。
    秦衛國夫妻和秦向東，見自家老媽一臉受傷的表情，難掩擔憂的低喚。
    “媽，你沒事兒吧？”
    “……”
    虞茗香聞言回神，搖了搖頭，“我沒事兒。”
    她真的沒事兒。
    她承認，她對顧觀海有些動心，可是……
    也隻是動心而已。
    前世今生走過，她這顆心不說千錘百煉，動心忍性還是能做到幾分的。
    起碼，不會比顧觀海做得差。
    虞茗香安撫的看了孩子們一眼，就轉身回了院子，鑽進藥坊整理今天要用到的藥材。
    顧觀海走了也好。
    她不認為自己的要求過分。
    她已經經曆過一次喪夫之痛，背負過一次克夫罵名。
    她隻是不想再重蹈覆轍而已，有錯嗎？
    她沒錯。
    顧觀海也沒錯。
    顧觀海的選擇，隻能說明，在他的心底，她還不如他的堅持重要。
    既然如此。
    那就沒什麽好糾結的了。
    他沒有那麽喜歡她，她也不是非嫁不可。
    至此分道揚鑣，各自安好。
    或許，就是最好的結果。
    顧觀海離開的第一天，虞茗香表現的出奇的淡定，她有條不紊的指揮著工坊的工作，給病人看病，給家人做飯，甚至還笑著去給李桂花施了針。
    一切。
    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回到了顧觀海沒有回來的從前。
    可是，秦衛國夫妻和秦向東卻敏銳的從自家老媽的眼底，察覺到了一絲悲傷。
    應該是悲傷沒錯。
    因為洗漱的時候，他們有看到老媽對著顧叔放洗漱用品的地方發呆。
    發泡腳盆的時候，老媽也會看一眼顧叔經常坐的地方。
    顧叔走了。
    可是。
    顧叔的痕跡，卻充斥著他們的生活。
    揮之不去。
    顧觀海離開後的第二天。
    村頭院落一切如舊。
    虞茗香從老村長的口中，得知了顧觀海回家陪顧老太住了一夜，今天一早就坐火車離開了白山鎮。
    得知這個消息後，虞茗香：……
    略一愣神，當即笑道：“金鱗不是池中物，他本來就不該一直留在鄉下，離開了也好。”
    她已經治好了他的眼疾。
    隻要他再服一段時間的藥，身體也能健健康康的。
    就算再遇到什麽危險，應該也不至於再像以前那般不耐造。
    如此。
    就好。
    老村長見虞茗香反應淡淡，一臉惋惜。
    可是。
    想到顧觀海之前的交代，他老人家終究沒有多說什麽。
    有些事情，強求不來的。
    他們作為局外人，也隻能聽之任之了。
    顧觀海離開白山鎮的頭兩日，顧老太還來虞茗香麵前罵了兩回。
    主要是罵顧觀海沒良心，不孝順，快過年了又跑出去狼竄。
    虞茗香：“……”
    她還能如何？
    她隻能當一個合格的聽眾。
    時間，轉瞬到了臘月初一。
    虞茗香對顧觀海的那點子旖念，因為臘月的到來，徹底淡化。
    沒辦法。
    因為她的女兒快要回來了！
    前世她的女兒是死在寒冬臘月，所以，臘月她女兒勢必會回來。
    虞茗香早已在自己的房間裏掛上了粉色的窗簾，熥好了嶄新的棉被，也給女兒做好了厚厚的碎花棉襖，隻等女兒歸來。
    因著不知道女兒回來的確切日期，所以虞茗香從初一開始，就每日去村頭轉一轉……
    她第一天去村頭轉的時候，還有人誤會她是在等顧觀海。
    得知她是在等女兒後，那些說閑話的人才悻悻然的散去。
    虞茗香在村頭翹首以盼，等待女兒的第二日。
    遇到了被拘留釋放的趙騰飛和秦玉珠兄妹。
    兩人因為和割委會的人打架，被拘留了好幾天，折磨的幾乎沒了人樣。
    尤其是秦玉珠，披頭散發一身髒汙，看起來連街邊的乞丐婆都不如。
    虞茗香打量著她那狼狽的樣子，嘴角微勾。
    四目相對。
    秦玉珠：“！！！”
    看到她嘴角的笑意，忍不住衝了上來，“虞茗香你很得意是不是？看到我這麽狼狽的樣子，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很得意是不是？”
    虞茗香聞言：“嗬嗬。”
    冷笑一聲，道：“這樣的問題，你早已問過，我的回答，和以前一樣。”
    “是！我很得意！”
    看著仇人生不如死，她真的很難不得意。
    秦玉珠目眥欲裂，“你！”
    她指著虞茗香，咬牙切齒的道，“虞茗香，你得意不了太久了！”
    虞茗香聞言，眉頭微挑。
    “你怎麽知道我得意不了太久？”
    她故意道：“我的女兒快回來了，我得意的很！”
    “哈哈哈！”
    秦玉珠聞言，忍不住大笑，“就是因為你的女兒要回來了，你才得意不了太久了！”
    “虞茗香，你以為你心心念念的親生女兒，是個什麽樣的人？你以為她能比我好到哪裏去？”
    “我告訴你，別做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