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翠捂著嘴迅速背過身去，笑得渾身發抖。
    雲朝顏把大灰鳥抱起來，來到外麵的院子，將它放在地上。
    “你現在差不多已經痊愈了，剩下的傷在野外也可以自愈，我之前答應過你，等你好了就可以離開。”
    這段時間相處中，她能看出大灰鳥野性十足，骨子裏帶著傲氣，和普通的鳥雀既然不同，是絕對不會被困在一隅之地的，所以早打算放它離開。
    “你走吧。”
    大灰鳥歪頭看著她，一動不動。
    雲朝顏又將它重新放在高高的圍牆上。
    大灰鳥這次終於動了，卻沒有飛走，而是撲扇著翅膀，從圍牆躍下來，跳到她肩膀上站著。
    雲朝顏身體還沒養好，差點被它壓趴。
    “不願意走了嗎？”
    大灰鳥隻是抖了抖羽毛，閉上眼睛，甚至想在她肩膀上打個盹。
    雲朝顏無奈，沒有再強求，戳了戳它的屁股。“好吧，以後你就留在這裏，什麽時候想離開都可以。”
    反正隻是多養一隻鳥，要不了多少銀子。
    “不過每次都叫你大灰鳥，也不太好，先給你取個名字吧。”
    雲朝顏為了給它治傷，這段時間翻閱了不少千鳥集，卻始終沒找到它是什麽鳥，而且連抓它的獵戶也不知道。
    看到它渾身灰撲撲的羽毛，雲朝顏道：“以後你就叫大灰，雲大灰。”
    大灰倏地睜開眼睛，似乎聽明白了雲朝顏的意思，然後突然跳下她的肩膀，踹了踹衣櫃的門，再次歪頭看來，似乎在問裏麵那個男人。
    雲朝顏笑起來。
    “他排第二， 就叫二灰。”
    大灰更加滿意了，激動地在男人身上踩來踩去，張開翅膀似乎在向他示威，然後肆無忌憚地窩在他胸口睡覺。
    在衣櫃的另一邊，雲朝顏看不到的地方，男人的手握了又鬆，鬆了又握緊，反反複複好幾次。
    第二天，雲朝顏就聽說了雲康痊愈大半的消息，好像是陳效治療的。
    之前不敢踏足那間院子的丫鬟下人聽聞消息都開始走動起來，就連雲老夫人也終於結束了漫長的誦經祈福，走出佛堂，和雲曦月一起去探望。
    隻不過，雲康在體驗過家人的人情冷暖之後，似乎脾氣變得不太好，房間裏經常傳來責罵聲。
    雲朝顏沒去湊熱鬧，看著外麵已經徹底放晴的天空，戴上帷帽，慢慢朝濟世堂走去。
    還沒到門口，就被濟世堂上麵“懸壺濟世”的金字招牌閃到了眼睛。
    自從皇上賜了這塊牌匾之後，掌櫃就第一時間掛起來，力求向每一個路過的人講述牌匾的來曆。
    現在，濟世堂的招牌成了隆安街上最顯眼、最招搖的。
    看到掌櫃又在門口吹得天花亂墜，雲朝顏無奈，轉身從後門走進濟世堂，剛坐下看了兩個來複診的病人，一道纖細的身影在對麵坐下，也戴著帷帽。
    “大夫，自從我上次中毒之後，就一直感覺不舒服，你能幫我看看嗎？”
    帷帽下傳來的聲音有些耳熟，雲朝顏筆尖一頓，抬起頭。“你是在哪裏中的毒？”
    “淞山，桃花林。”
    話音剛落，帷帽被掀開，蕭靈探出頭，衝雲朝顏眨了眨眼睛。
    “靈照公主！”
    “噓——”蕭靈緊張地朝四周張望，壓低聲音：“我是偷偷過來的，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雲朝顏看了看她身後。“你沒有帶侍衛？”
    自從上次中毒之後，傳聞靈照公主就被皇上嚴加看管起來，防止再發生意外，今天怎麽一個人出宮了？
    蕭靈今天作尋常女子打扮，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靈動非常，興衝衝道：“我今天可是奉命出宮，侍衛都在城外，我是專門來這裏叫你的。”
    “叫我？”
    “對啊，安頓城外那些流民，不是你出的主意嗎？父皇同意了，本公主自告奮勇，把這個差事接了下來，今天就開始，雲丹子，你要去看看嗎？”
    這麽快！
    昨日陳效才說會稟報給皇上，沒想到今天就下來了，而且還是靈照公主負責。
    要是真能解決流民區的大麻煩，以後就不用擔心疫病再爆發了。
    “我還有兩個病人，看完他們我就過去。”
    “好，我等你。”
    雲朝顏點點頭。“對了，公主，你剛才說身體不舒服，我先幫你看看吧。”
    蕭靈咧嘴一笑。
    “騙你的，自從你和陳效幫我看過之後，我已經徹底好了。”
    “還是看看比較好。”
    雲朝顏拉起她的手，從脈象來看，公主的身體確實痊愈了許多，卻沒有想象中那麽好。
    脈搏雖然沉穩，但還是有點虛。
    陳效手裏的那張藥方十分厲害，如果按時服用，應該徹底痊愈了才對。
    “公主，你是不是偷偷沒按照陳禦醫的醫囑服藥？”
    “你怎麽知道？！”
    蕭靈驚呼一聲，心虛道：“那藥實在太苦了，喝一口，舌頭一整天都是苦的，我就偷偷……倒掉了幾碗……”
    雲朝顏心裏稍稍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公主年方十五，還是孩子心性。
    “現在不好好喝藥，留下病根，以後一輩子都要喝藥。”
    “不……不會吧？”
    “會。”
    雲朝顏表情嚴肅，嚇得蕭靈連忙擺手。
    “那我回去馬上就喝，再也不倒了！”
    她搬來一把椅子，等雲朝顏看診的時候，她就坐在旁邊，桌上放著茶和點心，一邊吃，一邊看。
    掌櫃沒認出她來，看見藥鋪裏多出一個人，不僅翹著二郎腿，又是喝茶又是吃點心，儼然把這裏當成了自己家。
    “這位病人，咱們這裏是藥鋪，可不是茶樓。禦賜的牌匾，懸壺濟世四個大字就在外麵，您看見沒有？喝茶還請去醉仙樓。”
    說到“懸壺濟世”四個字的時候，他得意地豎起大拇指，炫耀之情溢於言表。
    蕭靈忍著笑，掏出兩錠銀子放在桌上。
    “現在可以喝了嗎？”
    掌櫃的眼睛都看直了，連忙點頭。“可以可以，您想怎麽喝就怎麽喝，您請，您請。”
    蕭靈：“我還是喜歡你剛才桀驁不馴的樣子。”
    掌櫃花一樣的笑容瞬間僵硬。
    等他走了，蕭靈轉頭對雲朝顏小聲道：“那個牌匾還是皇兄替父皇選的呢，喜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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