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朝顏一邊看，一邊將重要的內容記下來。
    “嗯……太宗皇帝的病症主要是因為早年征戰時雙腿在冬天受傷，寒氣入體，如果是以毒攻毒的話，那應該用最熱的毒才行……難道是朱砂？但也可能是甘遂……”
    “身體高燒不退，渾身滾燙……蟾酥能迷走神經，中毒即死，但是至陰致寒，可用。”
    ……
    根據上麵記錄的症狀，羅列出自己心中最合適的治療方法，雲朝顏看著羅列了一整頁的毒藥，無奈地搖頭。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在準備下毒呢。
    她迅速整理出幾個不錯的配合，都可以用以毒攻毒的方法來壓製太宗皇帝的病症，然後通過雲片糕裏的毒素進行對比，從其中選出最貼近的一副毒藥。
    找到原始黃泉毒的配方，雲朝顏取出白玉飛仙，開始研究施針解毒之法。
    幸好當初在鑒寶會買下了這尊白玉飛仙，而且正好還是女身，用它來為蘭貴妃研製解毒之法，再方便不過。
    打開機關，流光溢彩的白玉飛仙玉雕身上顯露出全部三百六十二個穴位，四十個外經奇穴和十二條經脈，詳細得像是有一個真的人站在眼前。
    雲朝顏深吸一口氣，平心靜氣，再次睜開眼睛，目光已經變得堅定。
    起手。
    落針。
    再起手。
    再落針。
    ……
    反複施針，反複修整。
    時間一點點過去，雲朝顏一直坐在白玉飛仙麵前，窗外日落西山，最後一絲光芒被地平線收入囊中，房間裏光線變暗，她卻像是完全沒有察覺。
    直到片刻之後，燭火跳動，房間裏再次亮起來。
    蕭傾吹滅火折子，看了一眼還在目不轉睛的雲朝顏，沒有上前打擾，而是安靜地坐在一旁，翻看著話本等待。
    從天亮到天黑，又從天黑到天亮，蕭傾幾次添油，臥房裏的光一直沒滅過。
    直到外麵雞鳴聲響起，蕭傾合上看完的話本，微微閉眸休息，片刻之後，再次睜開眼睛，雲朝顏的臉毫無預兆地出現在眼前。
    她的眼睛裏帶著細微的血絲，一晚上沒睡，卻並不疲憊，反而帶著興奮，整張臉幾乎貼到蕭傾臉上，距離近到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蕭傾猝不及防，心頭一跳。
    還沒開口，雲朝顏搶先一步開口道：“雲二灰，把你的身體借我用一用。”
    蕭傾的瞳孔中驟然縮了一下，然後迅速恢複平靜。
    “要我的身體？做什麽？”
    雲朝顏直接道：“經過一晚上的研究，我已經找到了一種治療黃泉毒的方法，你之前中過黃泉毒，我想在你身上先試一試。”
    蕭傾揚起眉。
    “你拿我當試驗？黃泉毒變化萬千，各有不同，你怎麽知道我中的毒和你看的是同一種？”
    他竟然知道黃泉毒！而且知道黃泉毒變化萬千！
    這事甚至連蕭靈都不知道！
    雲朝顏心中驚訝，但事有輕重緩急，所以沒有詢問，而是道：“你放心，我使用的是最保守的方法，在你身上施針，就算不對，你也不會有危險。”
    蘭貴妃的情況過於危急，承受不了任何失誤，所以隻能先在雲二灰身上嚐試。
    他體內的毒素已經趨於穩定，而且經過幾次情藥發作和解毒，現在已經有逐漸消散的跡象，而且他有內功支持，就算施針有所失誤，也不會有危險。
    雲朝顏甚至已經想好，如果對方提出條件，她可以適當滿足。
    沒想到，他竟然直接答應了，伸出手。
    “那就開始吧。”
    艾草的味道在房間裏蔓延開，帶著暖暖的溫度，將兩人包圍起來。
    感覺有些熟悉，但雲朝顏的神色卻格外嚴肅，一邊翻看自己寫的記錄，取出銀針，一針一針刺入蕭傾的穴位中。
    時不時停下進行熏艾和加熱，然後繼續施針。
    很快，蕭傾身上已經被紮得跟刺蝟差不多，最後，雲朝顏右手放在在蕭傾心口向上三指處，然後撚起最後一枚銀針，準備刺入。
    蕭傾突然開口：“這個穴位可以施針？”
    人體最重要的天門穴，稍一損傷都可以致死，他從來沒見過有人在這裏紮針的。
    雲朝顏的表情也十分嚴肅，皺著眉道：“黃泉毒的配方太雜了，而且它本來就是以毒攻毒的產物，所以我要用相同方法，劍走偏鋒。放心，我剛才已經在白玉飛仙上試過了，應該是不會有事的。”
    “應該？”
    蕭傾抓住了她這句話中的關鍵詞。
    看出他的擔憂，雲朝顏隻好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鄭重其事地說：“行醫者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若是學藝不精導致病人發生意外，大夫會負責到底。如果你真的因為施針出了事，無論是癱瘓還是重傷，我都會養你的。”
    這是行醫者每一個人都應該做的事，就算換做其他病人，其他大夫，也會自覺擔起這份責任，理所應當，蕭傾卻因為這句話一震，然後慢慢放下了阻攔她的手。
    繼續。
    最後一枚銀針刺入天門穴。
    雲朝顏屏住呼吸，後退一步，緊張地看著雲二灰的變化。
    剛開始並無變化，一炷香之後，汗水慢慢從他的額頭滲了出來，成股流下。
    蕭傾眉頭緊鎖，露出痛苦之色。
    “不好！”
    雲朝顏臉色一變，迅速上前，用最快的速度把銀針全部拔掉，蕭傾臉上的痛苦之色才終於散去，長長吐出一口氣。
    “剛才感覺怎麽樣？”
    蕭傾仔細回憶剛才的感覺。“經脈有些晦澀，感覺很熱，感覺毒和藥在我身體裏打架。”
    雲朝顏斂眉思索片刻，然後再次回到白玉飛仙麵前，重新施針布針，又研究了兩個時辰，然後捧著新出爐的方案再次回到蕭傾麵前。
    “雲二灰，我們再來一次！”
    蕭傾：“……”
    看了一眼她在發光的眼睛，還是伸出手。
    “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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