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快步往前走去，樹林中，可以窺見零星微光，幽冥鬼市，開始了。
    兩棵枯死的大樹用布條簡單綁在一起，當做鬼市的大門，風一吹，樹葉撲簌簌地落下。
    不像京城中的集市那應該燈火通明，這鬼市喚作幽冥，看起來也漆黑一片，又藏在樹林中，一眼看去根本分不清有多少商鋪，多少賣家，多少買家。
    那所謂的商鋪，其實隻是支起簡單的鋪麵，有的是張桌子，有的直接把東西往地上一放就開賣，方式十分不羈。
    但無論賣家還是買家，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遮遮掩掩。
    陳效在進來之前，也掏出一塊黑布把下半張臉蒙住了。
    兩人繼續往裏走，發現這裏賣的東西真是百無禁忌，有賣吃食的，有賣禁書的，甚至有人直接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放在地上進行售賣。
    路上，雲朝顏看到一個蓬頭垢麵的老者坐在樹下，麵前空空如也，也不知道在賣什麽，一問之下，對方竟然在賣落葉，真是就地取材，敢想敢買。
    雲朝顏是大夫，也是商人，看到這鬼市的盛景，感觸頗深，覺得自己進步的空間還有很大。
    不過越往裏走，能看出攤位上擺放的東西逐漸貴重起來，偶爾能看到一些少見的珍珠飾品，但藥材卻一個也沒看見，更別說凝藥爐了。
    陳效也是睜大眼睛，不放過任何一個攤位地尋找著。
    一直走到鬼市最中心區域，正在進行一場熱鬧的拍賣會。
    戴著誇張稻草麵具的東家站在最中央，周圍放著很多東西，他說一會兒，時不時從裏麵翻箱倒櫃找出一個盒子打開，當場開始售賣。
    “大家請注意，都請注意了，接下來這件寶貝，可是我掏箱底拿出來的，萬年菩提根！一萬年！隻有多，沒有少，世界上僅此一株！隻需要一萬兩！僅僅一萬兩就能買下來！”
    “誰要？誰要？”
    雲朝顏本來漫不經心地在周圍閑逛，聽見這話，倏地停下腳步，視線穿過眾人，看到那個拍賣師手裏的盒子，通過微弱的火光，能看到盒子裏有一段幹枯曲折、樹根一樣的東西。
    竟然真是萬年菩提根！
    上一世師父心心念念最得到的藥材！
    藥神丹雲子隱居神仙穀之後，雖淡泊名利，但隻有一個愛好，就是收集世間各種珍稀藥材，其中有幾味藥極其難尋，這萬年菩提根就在其中之一。
    泡水服用能提氣養神，強行續命。
    師父本來有一株千年菩提根，上一世雲朝顏將死之際，被他切來服用，硬生生讓雲朝顏多活了一個月。
    要是買下這株萬年菩提根，等到見麵的時候送給師父，他肯定歡喜。
    至於價格有點貴，那有什麽？
    賺錢不就是拿來花的嗎？
    於是，雲朝顏想也不想就開口：
    “老板！這個我要了！”
    “老板！這個我要了！”
    雲朝顏一開口，卻沒想到同時有另一個聲音從對麵傳來。
    抬頭看去，一個男子正站在對麵，穿白衣，戴完全沒有花紋的白色麵具，甚至醒目，手裏還甩著一把純白的折扇，上麵沒有任何花紋，身形高挑，莫名給人一種熟悉的感覺。
    對麵的人也發現了雲朝顏，朝她看來，微微點頭示意。
    拍賣師見有兩個人都想出價，高興地笑起來，激動地搓了搓雙手，說：“萬年菩提根，價高者得！”
    雲朝顏直接道：“我出一萬一千兩。”
    拍賣師點點頭，然後轉頭看向對麵穿白衣服的男子。
    “這位公子，你要加價嗎？”
    男子啪一聲打開折扇，瀟灑地搖動了幾下，十足的翩翩公子做派，在周圍一片黑的鬼市中十分醒目，不少人都紛紛轉頭朝這邊看來。
    拍賣師一看他這做派，就感覺他不簡單，雙手激動地搓了又搓，十分期待。
    男子又啪一聲收回折扇，昂首挺胸上前半步，然沉聲丟出三個字：
    “要不起。”
    吱——
    聽見這三個字，周圍瞬間安靜下來，挖挖耳朵，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拍賣師：“什麽？這位公子出價多少？”
    “太貴了，要不起。”
    白衣公子看起來從容不迫，聲音更是中氣十足，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一個窮逼。
    雲朝顏也跟著睜大眼睛。
    咦？
    這臭不要臉的樣子，怎麽樣也這麽熟悉？
    沒錢，拍賣師的熱情瞬間消散，嫌棄地擺擺手。“沒錢你來叫什麽價？”
    “湊個熱鬧，不行嗎？”
    拍賣師哼了一聲，然後捧著盒子重新來到雲朝顏麵前。“這位姑娘，那你……”
    雲朝顏拿起那株菩提根看了看，雖然短了點，但確實是萬年，藥效不錯，然後從懷裏拿出一張萬兩銀票，又取出一張千兩銀票。
    “給你，一萬一千兩，一文不少。”
    拍賣師立即高興地笑起來，忙不迭接過去，對著火光看了又看，心滿意足地收起來。
    “沒問題！從現在開始，這株萬年菩提根就是這位姑娘的了！”
    他故意抬高聲音，然後朝對麵那位白衣男子看了一眼，似乎還在不滿他剛才的湊熱鬧。
    隻不過經過他這麽一喊，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雲朝顏身上，除了驚訝和好奇，其中還夾雜著許多陰狠的目光。
    唉。
    財不外露。
    這幽冥鬼市裏都是窮凶極惡之徒，剛才她一出手就是一萬兩銀子，肯定被盯上了。
    雲朝顏迅速將菩提根收好，轉身離開，去找陳效。
    在兩人忙著買東西的時候，蕭傾也來到了這個傳說中的幽冥鬼市，同樣一身黑衣，戴著一個青麵獠牙的麵具，隱匿身形，悄無聲息地跟在雲朝顏身後。
    他剛要跟上去，卻突然被路邊的攤販叫住。
    “這位公子，這位公子，要不要看看這裏的好東西？絕對物超所值，流連忘返！”
    蕭傾的注意力都在雲朝顏身上，剛要拒絕，眼尾餘光卻突然瞥見那老婦盒子上的東西，麵具下的臉色微微一變。
    隻見那盒子裏放著幾個小銅珠一樣的東西，狀如蠶豆，外麵雕刻著複雜繁瑣的花紋，內部空心，裏麵分別裝著一顆可以滾動的珠子，觸之則輕顫。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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