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姨娘又來幹什麽？
    雲朝顏本來不想理會，可外麵叫的聲音越來越大，擾得她無法看書，隻好起身走出來，看到盛姨娘一邊扯著嗓子大喊大叫，一邊不斷挺著胸脯往京墨身上頂。
    京墨從小便被當做侍衛培養，哪裏見過這種撒潑的陣仗？
    雖然帶著麵具看不到表情，但從他局促的動作就能看出整個人都懵了，還是年輕，直到看見雲朝顏出來，更慌了。
    “小姐！我、我馬上把她解決。”
    怕雲朝顏覺得他辦事不力，右手已經按在了刀上，露出幾分殺意。
    雲朝顏連忙將人攔住。
    “沒關係，讓我來吧。”
    對付這樣的人，她有經驗。
    京墨猶豫片刻，隨後退到一旁。
    雲朝顏冷眼朝對麵的人看去，直接開門見山：“你來這裏幹什麽？”
    盛姨娘已經重新整理好自己有些淩亂的衣服和頭發，故作端莊道：“這麽久不見了，我就不能來看看你嗎？”
    “現在看過了，你可以走了。”
    說完便要走，不想和她浪費時間。
    “等等！”
    盛姨娘連忙追上來，訕笑著道：“我是來告訴你，你姐姐要成親了。”
    “我姐姐？哪個姐姐？”雲朝顏佯裝不知。
    “你這孩子，曦月啊，還能有哪個姐姐？這麽大的事，你總不能不知道吧？”
    “知道，雲曦月之前不是已經來過一次了嗎？我說了，我不會去參加。”
    “我不是為這事。”
    盛姨娘擺擺手，眼神中少有地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用暗示的語氣低聲說：“你姐姐要成親了，你就沒點表示嗎？”
    雲朝顏的目光肉眼可見地驟冷。
    沒說話。
    盛姨娘還以為她沒聽明白，進一步解釋道：“你作為曦月的妹妹，她成親這麽大的事，難道你就不該送點東西嗎？”
    雲朝顏冷笑，她竟還是低估了盛姨娘的無恥程度。
    “你是來要錢的？”
    盛姨娘睨了她一眼。“話怎麽說得這麽難聽？都是一家，相互支持一下怎麽了？成親需要的東西，我們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我列了一個單子，你盡快補齊。”
    一邊說，拿出兩張單子，上麵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各種東西。
    有明軒齋的珠寶、江南的絲綢、黃花梨的椅子、雕花鑲金的屏風……林林總總，竟然有三十多樣，而且一看就知道，這並不是婚禮合理，而是……
    “這是……雲曦月的嫁妝？你讓我給雲曦月買嫁妝？”
    “那怎麽了？你賺了那麽多銀子，買這些東西根本不算什麽，曦月出嫁的時候有麵子，你臉上也有光。現在你幫她，等以後你出嫁的時候，她也會幫你的。”
    雲朝顏心中冷笑。
    這話說得好聽，要不是前世親身經曆過一遭，她都快要相信了。
    盛姨娘還在喋喋不休。
    “等曦月和小公爺成親之後，我們和國公府可就是一家人了，我現在是給你機會，隻要花個十幾萬兩，就能搭上這艘大船，一般人想要都沒有呢。更重要的是啊……”
    說到一半，她忽然發現雲朝顏一直沒開口，而且還用一種平靜如死水的表情看著她。
    “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麽？”
    雲朝顏語氣平靜地說：“我在想，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親娘？”
    她隻是諷刺對方對自己的態度，卻沒想到一句話正中盛姨娘的痛點，當場整個人都嚇得臉色煞白，冷汗都快下來了。
    “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呢？！”
    她的樣子簡直慌張得不像話，站起來高聲喊道：“你當然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當初所有人都親眼看著呢！難道還要我把穩婆叫過來，和你作證嗎？”
    雲朝顏被她尖銳的聲音刺得蹙眉，疑惑她反應怎麽突然這麽大。
    “你既然是我的親娘，為何從小到大，從沒在意過我一分？你是我的親娘，但對雲曦月卻比我更好。”
    盛姨娘理直氣壯道：“嫡庶有別，大小姐心地善良，人人都喜歡，你做過什麽事，你自己心裏清楚，要不是你，侯夫人根本不會死！我現在對大小姐好，是在替你還債啊！你以為我願意嗎？”
    她明知道侯夫人的死是雲朝顏最過意不去的事，卻一次又一次故意提起，口口聲聲說是還債，可從過去十多年的所作所為，卻看不出一點不情願。
    雲朝顏以前會因此內疚和痛苦，現在卻隻覺得渾身發冷，將那兩張高達十幾萬兩銀子的單子遞回去。
    “單子上的這些東西，我一個也不會買。”
    原以為盛姨娘肯定又會和以前一樣胡攪蠻纏，可沒想到她隻是一臉不甘心地收起單子。
    “不買就不買！等曦月和小公爺成了親，你就後悔去吧！”
    然後快步轉身走了。
    這麽輕易就把人打發走，雲朝顏有些驚訝，但也樂得輕鬆。
    身後的京墨觀看了全程，眉頭緊鎖，剛才好幾次，就連他這個外人都覺得忍無可忍，直到現在才不吐不快。
    “她真是小姐的娘嗎？”
    一句話直接問到了雲朝顏的心坎裏。
    雲朝顏嗤笑：“我也從沒見過，有娘會這樣對自己的女兒。”
    京墨卻說：“我的意思是，你們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我以前還在當禦前侍衛的時候，奉命執行過很多任務，也見過爹娘傷害自己的孩子，他們的眼神很特別，但剛才盛姨娘看小姐你的眼神……不太一樣。”
    “怎麽個不一樣？”
    京墨思索了一會兒，似乎在找合適的詞語來形容，最後說：“她不愛你。”
    雲朝顏想說，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但思索片刻之後就明白了京墨的意思。
    仔細回想，早在侯夫人出事之前，在雲朝顏有記憶的時候，盛姨娘對她的態度就很差，非打即罵。夏嬤嬤之前還說過，從雲朝顏出生開始，盛姨娘就不喜歡她，這事在整個侯府都心知肚明。
    可是為什麽？
    是什麽原因，讓一個母親這樣憎恨自己剛出生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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