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說，她肯定不來啊。”掌櫃在一旁開口道。
    他看了看陸黎安此時頹喪的狀態，實在忍不住，說：“小公爺，你既然還關心雲大小姐，又何必逃婚呢？你不如現在回去好好哄哄她，她也許就會答應了。”
    在他看來，陸黎安今天過來求藥，肯定是為了雲曦月，可沒想到對方卻輕輕搖頭。
    “我不是幫她找藥。”
    “那是幫誰？”
    為小公爺試藥的人不就是雲曦月嗎？這事全京城都知道，現在小公爺說不是她，難道當初試藥另有隱情？
    掌櫃八卦之心瞬間燃起，好奇地看著。
    陸黎安欲言又止，他能看出雲朝顏並不想將試藥真相公布，沒有得到對方的同意，他便沒有告訴太多人。
    “雲大夫，如果人不來，根據試藥的藥性，可以推測出一些？就算，告訴我會有什麽後遺症也可以。”
    雲朝顏深深看了他一眼。
    “首先是疼痛，深入骨髓的疼痛。為了找出最適合你的藥方，她試過十多種不同藥性的藥，這些屬性相衝的藥在體內根本不會安分，每天都在破壞身體的經脈、骨骼、皮肉。陸公子之前中蛇毒時的感覺，你還記得吧？”
    陸黎安聲音幹啞。“我記得，很疼……”
    “她的痛苦是你的十倍不止。”
    陸黎安渾身一震，從心口鑽出一股疼痛，讓他差點站不穩，但雲朝顏的話還沒結束。
    “緊接著是枯竭，毒入骨髓，藥石不靈，她開始時常暈倒、昏睡，卻沒有一點辦法，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走向生命盡頭。準確來說，她不會因為毒發而死，而會被折磨死。”
    雲朝顏一點一點將自己身上的後遺症全部說出。
    這些都是她上一世所經曆了一切。
    陸黎安的臉色已經慘白如紙，淚水滾落下來，重重砸在地上，感同身受般的痛苦讓他的心髒皺緊似的傳來絞痛，但這點痛，如何比不上雲朝顏的半分呢？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雲朝顏一直在默默承受著這些痛苦嗎？
    他幾度開口，哽咽著問：“還有……醫治的辦法嗎？”
    雲朝顏看著他痛苦的樣子，稍稍緩和心境，解釋道：“我說的這些，是她試完全部藥的後遺症，但我聽說，她隻試了五次，毒尚未深入骨髓，所以應該不會死。”
    陸黎安眼中倏地亮起光，發現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突然一把抓住雲丹子的手腕。
    “還有救？”
    抓著她的手力氣很大，勒得雲朝顏有點疼，卻也感受到了陸黎安的拳拳用心。
    “若是能找到醫術高明的郎中，用心調理個三五年，應該能減輕症狀。”
    陸黎安聽見此話，激動得連連點頭。
    “好！好！我這就去找她！我這就去把她帶來！”
    他立即轉身往外跑，腳下踉蹌了兩下，卻也沒影響他此時激動的心情。雲朝顏知道，他這是要去望山居找自己。
    看著人離開，掌櫃歪頭想了想，不解道：“這小公爺說的人，到底是誰啊？試藥的人可不就是雲曦月嗎？可他剛才又說不是，難道還有其他人不成？”
    他一邊說，一邊試探地看雲丹子的反應，想從對方身上看出一些端倪，可惜厚厚的帷帽根本窺探不了半分。
    雲朝顏沒回答，他便沒有再追問，隻是想了想，又自顧自道：“試藥的肯定是其他人，剛才你說的那些後遺症，我一個開藥房的聽著都害怕，那麽嚴重的症狀，平時看雲曦月的樣子，不像，一點都不像。”
    雲曦月經常在外走動，她什麽樣子，大家都在看在眼睛裏的，說她身上有試藥留下的後遺症，誰也不信。
    雲朝顏不置可否，提著抓好的藥包走了。
    回到家，環翠果然來報，說陸黎安來求見，一直等在門外，環翠問她要不要見。
    雲朝顏知道他是來幹什麽的，想帶她去給雲丹子看診，可她就是雲丹子，而且她體內的毒早已經解得七七八八了，去了怎麽看？
    於是，她讓環翠出去將人勸回，獨自湊進臥房，進去看見雲二灰正坐在窗邊看話本。
    他倒是悠閑，回來還不忘把鎖鏈重新給自己戴上。
    雲朝顏直接把抓來的藥丟過去。
    “去煎藥。”
    “隻是什麽藥？”蕭傾打開藥包看了看。
    什麽藥？值得特意出門去抓。
    雲朝顏：“治腰酸腿疼的，緩解肌肉疲勞。”
    蕭傾動作一頓，老實拿著藥包起身去煎藥。
    環翠回來稟報的時候，太子殿下正坐在小藥爐前，手裏的蒲扇扇得噗噗響。
    “小姐，他不肯走，說一定要見到你，還說事關你的性命。”
    陸黎安把雲丹子說的那些症狀都告訴了環翠，可環翠此時仔細觀察，自家小姐身體好得很，麵色紅潤，神采奕奕，哪裏病入膏肓了？
    雲朝顏不想出去，走過去打開藥爐看了看藥煎好沒有，一邊說：“告訴他，國公夫人今日已經來過，送來大批謝禮，試藥的事情已經兩清了，我的身體很好，不用他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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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環翠又匆匆往外走，去門口傳話。
    雲朝顏轉過頭，見男人眼神幽深，攥緊手裏的蒲扇，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扇，藥爐裏的火焰直往上躥。
    “火太大了。”
    蕭傾的動作克製地放輕了一些。
    雲朝顏：“煎好端進來給我，我再去躺一會兒。”
    說完，打了個哈欠回房了。
    於是等環翠第三次來報的時候，沒看見自家小姐，隻看到正在燒火煎藥的男人。
    她踮腳在房門口張望，猶豫要不要把小姐叫醒，男人突然開口：“他不肯走？”
    環翠點頭：“小公爺說，國公府是國公府，他是他，一定要見到小姐才安心。”
    蕭傾冷哼一聲，早猜到會這樣。
    他瀟灑起身，帶著不容反駁的氣勢。
    “我去見他。”
    他去見？
    環翠瞪大眼睛，還有些猶豫，手裏已經被塞進一把蒲扇，男人說：“你繼續燒火煎藥，火別太大，但也不能熄滅。”
    隨後甩甩袖子，昂首闊步朝外麵走去。
    環翠想跟出去看看，但見藥爐上還有藥，而且這藥多半是小姐要喝的，便隻好留下來，乖乖燒火，心想那人和陸黎安見麵的時候，應該知道要畢恭畢敬吧？
    至少得婉轉一點，不能太直白，畢竟對方可是小公爺。
    另一邊，蕭傾走到前院，看見陸黎安就直抒胸臆：“雲朝顏讓你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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