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效一邊診脈，一邊感歎起來。
    “你這身體……必是有高人調理，敢問是哪裏的大夫，醫術竟然如此了得！”
    雲朝顏緩緩一笑。“一個江湖遊醫。”
    陳效卻不相信她說的遊醫就真的僅僅隻是遊醫那麽簡單，眾所周知，濟世堂的雲丹子也被人說是遊醫，但是那醫術，誰敢說一個不字？
    來找雲朝顏的時候，他其實還準備了一些藥方，想著如果雲朝顏真的是試藥人，那這些藥方正好可以治療她的後遺症，可現在一看，雲朝顏被調理得這麽好，自己都不好意思拿出自己寫的那些破藥方了，簡直班門弄斧。
    所以診完脈，就真的隻是診完了脈。
    “咳咳。”
    陳效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收回手，緩緩說：“你的後遺症確實很嚴重，不過你調理得挺好的……你用的什麽方子？我可以看看嗎？”
    本是來看診的，現在變成求藥了。
    雲朝顏哭笑不得，她倒是想告訴陳效，可她自己調理了兩個多月，吃了數不清的藥，還做了數不清的針灸治療，現在要她寫出一個準確的藥方，是真的做不到。
    “這個有點困難。”
    陳效遺憾地歎了一口氣，想來效果這麽好的藥方，肯定是人家的看家本事，怎麽能隨便傳人？
    “還有一件事，雲姑娘，我記得上次為你把脈的時候，你的脈象不是這樣的……”
    雲朝顏：“那時我不想太多人知道試藥的事，就讓那位遊醫幫我改變了脈象。”
    雲朝顏這句話說得平靜，卻給陳效心裏留下了巨大的震撼。
    什麽方法？
    竟然還能改變一個人的脈象？！
    他心裏好奇得要死，卻沒有冒昧地問出來，深吸一口氣平靜心情，站起身，鄭重地朝她拱手鞠了一躬。
    “雲姑娘，作為當初治療陸黎安，並提出試藥一法的大夫，在此，在下需要鄭重向你道歉。是當初我考慮不周，沒有任何準備就讓你試藥，造成這麽嚴重的後遺症，我難辭其咎！”
    這話他之前曾對雲曦月說過一次，卻遠沒有這次來得真誠。
    禦醫院首屈一指的禦醫，平時看診的人都是皇親國戚，此時卻自責地低下了他的頭，真誠地道歉。
    雲朝顏之前確實對他不負責的行為有些不滿，但隨著兩人認識，逐漸深入了解，心裏那點氣早已慢慢消散。
    “既然我身上的後遺症已經除得差不多，那此事就這樣過去吧，你當時雖然考慮不周，但也確實是為了救人。”
    陳效大大鬆了一口氣，抬起頭衝雲朝顏笑了一下，提出準備好的各種補品。
    “雲姑娘宰相肚裏能撐船，果然讓在下佩服！為表歉意，在下為您準備了一些補品，以調理身體，其實本來我準備了一些藥方，但現在……應該也用不上了，嗬嗬。”
    雲朝顏和之前一樣，沒推辭，都接了過來。
    至於藥方？
    藥方我也要啊。
    陳效作為丹雲子昔日的學生，也是有一些本事，上次為靈照公主除去餘毒的藥方，雲朝顏不就從裏麵找到兩個很有用的方子嗎？
    所以這次雲朝顏也想看看。
    於是她朝陳效笑了笑，說：“既然是陳禦醫的藥方，應該自有獨到之處，我能看看嗎？”
    陳效一愣，但也沒什麽好隱瞞的，畢竟本來就是拿來給雲朝顏，於是將自己準備的三張藥方都遞了過去。
    雲朝顏接過來就打開看了看。
    這三張藥方確實有獨到之處，有一兩味藥也用得很巧妙，若雲朝顏身上的毒沒有和黃泉之毒混合，這藥方應該有用，隻是現在卻沒用了。
    陳效見她看得認真，不由好奇她真的看得懂嗎？
    見她看了一會兒才抬起頭，將藥方重新交給他。
    “謝謝。”
    陳效又是震驚又是疑惑地接過來。
    這藥方可是他集十多年行醫經曆的大成之作，這就看懂了？
    不會吧？
    見了雲朝顏，又保證以後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都可以來找他，陳效才終於離開，一邊走，有些心不在焉，總想著雲朝顏調理後遺症的方子到底是什麽？還有那改變脈象的手段又是什麽？
    竟如此神妙，不知師父丹雲子能不能做到？
    陳效想起自己曾師從過一段時間的師父，要是師父在，一定能看出來吧？
    “唉，不知師弟有沒有把凝藥爐送去給師父，當初我犯下那麽大的過錯，師父看到凝藥爐，還會不會原諒我？”
    他十分擔心，離開望山居的時候，忽然看見一個白發白須的老者身影從不遠處的巷子走過。
    “師父！？”
    陳效一驚，連忙跑過去，順著巷子張望。
    “師父？師父？”
    可找了半天，一個人也沒有看到。
    “難道是我看錯了？師父怎麽可能出現在京城？我在這裏，他定是不肯見到我的。你說我當初為什麽做出那麽大逆不道的事來呢……”
    他一邊嘀咕，一邊歎氣，離開了望山居。
    此時在距離他不到百步的客棧裏，白發白須，看起來仙風道骨的丹雲子正匆匆走進房間坐下，表情明顯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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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紹緊跟在後麵進來。
    “師叔，您怎麽跑了？再往前走一點，到了隆安街，就是雲丹子坐診的濟世堂了。”
    他和師叔好不容易趕到京城，本來說好直接去濟世堂找雲丹子，可還沒走到隆安街，師叔突然改變主意，頭也不回地走了。
    “師叔？您是打算回去了嗎？那咱們還見不見雲丹子？”
    “見！當然見！”丹雲子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好不容易才來京城一趟，為的就是見她，要是現在就走，那不是白來了？”
    袁紹莫名奇妙被罵，但已經習慣了，摸摸鼻子。
    “那您剛才怎麽突然就跑了？”
    雲丹子一臉擔心地說：“這幾天我仔細研究那白月散的藥方，越看越覺得精妙非常，非常人能作。之前她治療疫病就已經很是了不得，現在有多了這白月散，我實在是……實在是自愧不如啊！”
    雲少聽得瞪大眼睛。
    他這自恃甚高，從來不用正眼看人的師叔，竟然還有自愧不如的時候？
    他可是人人稱頌的神醫啊！
    “唉。”
    丹雲子歎了一口氣，憂心忡忡地說：“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太久不出神仙穀，有如此了得的醫術，我竟然都不知道，實在是慚愧。我就是擔心，人家醫術那麽高明，看不上我可怎麽辦？”
    語氣就像一個小朋友在擔心其他小朋友不和自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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