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有人進來，他立即起身，視線疑惑地落在那個怪人身上，剛開口，對方直接越過他，走到那個男孩身邊，抬起他的腳仔細觀察起來。
    “你幹什麽？”
    中年人臉色一變，伸手要去抓那個怪人，卻被姚老板攔住。
    “老吳，這位是大夫。”
    “大夫？”
    叫老吳的中年人睜大眼睛，看向那個渾身裹著袍子，遮得嚴嚴實實的怪人，滿臉懷疑，但現在這種情況，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在他們說話的過程中，怪人一直在查看小虎的傷勢。
    情況很嚴峻，傷口已經開始發黑，幸好戈壁氣候幹燥，否則這條腿恐怕早就已經臭了。
    這幹燥的氣氛也阻止了傷勢擴散，不幸中的萬幸，沒有蔓延到骨頭。
    寒光一閃，怪人手中突然多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對著男孩的小腿就要切下。
    “等等！”
    老吳嚇得臉色大變，連忙上前阻攔。“你要幹什麽？！”
    怪人手裏拿著匕首，抬頭看了她一眼。
    “腐壞的肉，需要切除。”
    “切……切除？！”
    老吳瞪大眼睛，驚恐道：“你竟然要切小虎的肉？”
    他從沒聽過這種治療方法。
    “狼牙有毒，現在已經蔓延到整個小腿肌肉，隻有切除才能保住這條腿。”怪人說道。
    老吳一驚，瞬間抓住話裏最關鍵的地方。
    “你是說，小虎的條腿還能保住？”
    “你再攔著我，就保不住了。”
    聞言，老吳嚇得連忙鬆開手，退到一旁，緊張得雙手交握。
    怪人的目光專注在發黑的傷口上，找準位置，手中的匕首又快又準地切入，挖去已經腐壞的肉。
    每一刀下去，都會有黑色的血冒出，匕首挖得越來越深，直到鮮血逐漸變成鮮紅色，才終於停手。
    撒上白月散，動作利落地用繃帶包紮起來，匕首輕輕一甩，沾在上麵的血跡瞬間甩落，又恢複如新，然後被隨手別在了腰間。
    老吳連忙衝過去查看，看到自己的孩子小腿被剜得隻剩下骨頭了，八尺高的漢子竟然眼眶發紅，雖然心疼，但剛才並非沒有上來阻攔，因為他知道，眼前的人是在救他的孩子。
    確定孩子無礙，他噗通一聲跪下來。
    “謝謝！謝謝你救了我的孩子！”
    怪人已經徑直走出帳篷，姚老板連忙追出來，討好地問：“少俠！少俠！多謝你救了小虎，多謝。”
    怪人沒什麽反應，取出水袋，姚老板馬上心領神會，將水袋重新灌滿，一邊問：“不知道少俠要去什麽地方？是否能和我們同行？我可以支付酬勞！”
    他看出對方醫術高深，在這鳥不拉屎的隔壁，有個大夫在身邊可太重要了。
    怪人問：“你們要去什麽地方？”
    姚老板連忙道：“我們是從大夏來的商隊，聽說柔然那邊奇珍異寶無數，價格還便宜，本來是打算買一些運到大夏賣的，沒想到最近大夏對柔然的關稅又升了，這些東西要是運回去，交了關稅，我們還要虧本！聽說這附近有一個鬼市，所以我們打算找找看，要是能找到，就在鬼市上把東西都賣掉。”
    要去鬼市？
    “找到了嗎？”
    “還沒，這幽冥鬼市神出鬼沒，每次開市的時間和地點都不確定，我們已經追著跑好幾天了，影都看不見。再找兩天，如果實在找不到，我們就打算回大夏了。”
    姚老板試探地看向怪人，不確定對方是大夏人？還是柔然人？
    怪人安靜了片刻，道：“我可以和你們同行一段路。”
    姚老板頓時大喜。
    “太好了，多謝少俠！”
    怪人微微頷首，抬頭看向天空，口哨聲忽然響起，頃刻間，剛才那隻巨大的奇怪灰鳥忽然從天而降，呼嘯著朝他們俯衝而來。
    “怪鳥！怪鳥又來了！”
    商隊中有人驚呼一聲。
    怪鳥在空中盤旋一圈，一個轉彎，故意從驚呼那人麵前飛過，巨大的翅膀幾乎要扇到對方臉上，見那人嚇得臉色煞白，才得意地飛到怪人身邊，穩穩落在她的手臂上。
    怪人纖細的手臂竟也馱得動那麽大的鳥，隨手丟出一塊肉幹，粗糲的聲音道：“別嚇他們。”
    怪鳥囫圇吞下肉幹，一雙冰冷的眼睛盯著眼前的人。
    姚老板被盯得渾身發毛，這時才知道，這隻怪鳥竟然是對方養的寵物，心裏又是害怕又是高興。
    看這怪鳥的威勢，可說是這戈壁的天空霸主，有它在，一般小型野獸根本不敢襲擊商隊。
    很快，帳篷一頂接著一頂支起來，商隊還用多餘的帳篷給怪人也支了一頂。
    姚老板話多，傍晚吃了飯，圍著篝火，忍不住說起大夏現在的局勢。
    “自從兩年前，太子失蹤後回宮，大夏的局勢就越來越緊張了，朝廷風起雲湧，明爭暗鬥，皇上和太子一對親父子都撕破了臉，可苦了我們這些老百姓。”
    “當今聖上子嗣太少了，我看以後多半也是太子繼承皇位，到時候一定能打退柔然，咱們就再也不用受苦了！”
    “就是聽說太子自從兩年前失蹤過一段時間後，身體就一直不好，希望他能找到名醫，盡快好起來……對了，之前京城不是有個很出名的大夫，叫什麽……什麽雲丹子嗎？要是她還活著，估計就能把太子治好了。”
    姚老板一會兒唉聲歎氣，一會兒滿懷希望，好像憋了很久的話終於找到人訴說，一口氣全部說完，才發現身邊的怪人一直沒有開口。
    “不好意思啊，我這人一說起來就沒完，您別介意。”
    怪人不置可否。
    這時，遠處商隊有人喊了一聲，姚老板連忙起身去幫忙。
    怪人往眼前的火堆裏又添了兩根柴，然後轉身回了帳篷，躺在毯子鋪成的床上，灰色巨鳥焦躁地在旁邊轉來轉去，時不時抖動翅膀。
    怪人伸出手，安撫地摸了摸它的頭。
    “別擔心，雲大灰，他會死的……會死的……”
    巨鳥蓬鬆的羽毛慢慢收了回去，趴在床邊，緩緩睡去。
    床上的怪人翻了個身，看著帳篷頂的灰布，一直攏在臉上的兜帽散落，露出一張驚豔絕塵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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