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皇上！
    雲朝顏一驚。
    兩年前這些人不是蕭傾派去的嗎？怎麽會和皇上有關係？
    轉頭朝蕭傾看去，他的表情卻一點也不驚訝，似乎早就知道了這點。
    “繼續。”
    那人老老實實道：“奴才名叫衛九，是皇上身邊的死士之一。一切都要從殿下從邊塞凱旋開始，奴才奉皇上的命令，要在殿下進京之前將您擊殺。當時殿下受了傷，而且身中無藥可解的黃泉毒，皇上以為已經萬無一失。”
    “誰知，時隔一月，殿下又安然回宮。計劃失敗，皇上便將第二次刺殺安排在了那年的秋獵，特意命人對殿下的馬匹投毒。”
    “本以為殿下重傷未愈，身體虛弱，狩獵時馬匹狂性大發，您就會墜馬而亡，卻沒想到馬匹被雲丹子騎走，計劃再次落空。馬匹發狂本是常事，不會有人察覺，可那個雲丹子竟然查到馬廄，發現了馬槽裏的毒草。”
    “為了掩人耳目，皇上隻好想了一出戲，把衛五伴作柔然細作，將一切都推到柔然頭上，然後再將衛五滅口，永絕後患。可沒想到，又過了一個月，死士在南城刺殺殿下的時候，意外發現衛五竟然沒死。”
    “皇上身邊的死士從小訓練，武功都一樣，他雖然戴著麵具，但招式一眼就能看出來。衛五身上有太多秘密，皇上立即下令，讓我們不惜一切代價將人滅口，可偏偏在這個時候，衛五躲進了神仙穀。”
    “於是，皇上便命令我們在江湖中四處抓捕神仙穀弟子，逼迫神仙穀把人交出來。皇上、皇上想到了一個很好的計謀，說是可以一箭雙雕……”
    說到這裏的時候，衛七渾身顫抖了一下，驚恐地抬頭匆匆看蕭傾，似乎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會引起對方的震怒。
    蕭傾坐在上位，目光陰沉。
    “繼續說。”
    衛七吞了吞口水，繼續道：“皇上讓我們將神仙穀的弟子囚禁在獵場，引衛五自己跳進陷阱，同時……讓所有死士假扮成殿下的人，讓雲朝顏和神仙穀都以為，是殿下在針對他們，以……以離間你們的關係。”
    說到這裏，他明顯感覺周圍冷了幾分，帶著威壓的怒氣從四麵八方傳來，嚇得他連忙在地上磕了幾個頭。
    “那天的事，我都還記得……雖然衛五沒有抓到，但雲朝顏和殿下相繼跳崖之後，任務算是完成了大半，我們回宮複命，卻沒想到，當天參與這件事的所有死士都遭到了滅口，一個不留……我在察覺的第一時間匆匆逃出宮，裝作叫花子，才好不容易活下來的。”
    “殿下，我隻是奉命行事，我也不想的，殿下，饒命啊……”
    咚咚咚。
    房間裏一片安靜，隻剩下他不斷的磕頭聲。
    雲朝顏站在他身後，聽著他說起兩年前的真相，心中一陣驚濤駭浪，腦海中嗡嗡作響。
    兩年前的一切，都是皇上讓人演的戲？
    是皇上要殺蕭傾。
    是皇上要抓衛五。
    是皇上殺了神仙穀的師兄和師姐！
    雲朝顏攥緊拳，身體因為極度憤怒而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腦海中再次想起兩年前的一切，之前所有的疑點似乎都變得合理起來。
    那蕭傾呢？
    雲朝顏想起自己跳崖時，用盡渾身力氣，帶著怨恨打入蕭傾體內的三枚銀針；想到這兩年來的日日夜夜，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的報仇；想到幾天前，她把蕭傾剜出心頭血，想到那些抽打在他身上的鞭子……
    雲朝顏抬頭朝坐在前麵的蕭傾看去。
    他的表情看起來如此平靜，似乎對這個結果已經有了一些猜測，隻是閉了閉眼睛，攥緊拳，聲音幹啞地問：“你們後來，去崖底找過雲朝顏嗎？”
    衛七：“找過。皇上命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但是並沒有、並沒有找到她的屍體，多半已經死了。”
    蕭傾墜崖能活著，幾乎是一個奇跡，沒有人相信奇跡會發生兩次。
    蕭傾聽到這話，深吸一口氣，眼神中流露出悲痛的神色，整個人像是瞬間力竭，輕輕地，向後倒在了椅背上。
    雲朝顏看著他痛苦的模樣，不願再看下去，移開視線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你剛才說的這些，有證據嗎？”
    兩年前的真相，似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說法，她不敢再輕易相信。
    衛七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後搖了搖頭。
    “當初參與這件事的死士隻剩下我了，所有信件也都已經銷毀。”
    雲朝顏沒再詢問，仔細詢問著眼前的人，他看起來二十多歲，應該也是當初皇上讓人擄來的孩童之一。
    “你說你從小就被當成死士培養，在這個過程中，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孩子，他是被人從塞外擄過來的，柔然人，五官和大夏人有些不同，很可能不會說大夏語。”
    衛七仔細想了想，搖頭。
    “沒見過。”
    雲朝顏不由皺眉，這個柔然王子到底去哪兒了？
    衛七說完自己知道的所有事，又開始磕頭求饒。
    蕭傾冷冷道：“把他帶下去，盡可能撬出更多信息，別弄死了。”
    聽見這話，衛七瞬間滿臉驚恐。
    “殿下！殿下，求求您了……”
    可話還沒說完，就被暗衛拖走了。
    房間裏一瞬間安靜下來。
    良久，蕭傾終於開口：“兩年前，如果我和她說清真相，這一切或許就不會發生了，對不對？”
    雲朝顏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她此時心中依舊驚駭萬分，在知道一切真相之後，甚至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但是在兩年前，自己當時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隻相信自己從死士口中聽到的“真相”，就算蕭傾說了，她也根本不會相信。
    皇上布的這個局太大了，把所有人都算計在了裏麵，而她，被蒙蔽了足足兩年。
    雲朝顏攥緊拳，甚至不敢再看蕭傾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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