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朝顏卻搖了搖頭。“現在還不行，京墨，我這次來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問你。你對於皇上，有多少了解？”
    京墨聞言，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皇上……從我記事起，我就和很多孩子一起住在一個大院子裏，有人專門教導我們武藝，每天告訴我們，皇上是我們的天，我們的一切都屬於皇上，我們活著的任務就是完成皇上的命令。”
    他一直以來也確實是這樣想的，皇上讓他活，他就活，皇上要他死，他就死。
    直到後來，遇到雲朝顏……
    雲朝顏又道：“仔細和我說說那個大院子，還有那些孩子。”
    京墨點點頭。
    “其實我對那個地方也不是很了解，成年之前，我們是不能離開那個院子的，連具體在什麽地方都不知道。幾百個孩子住在一起，我們每天都在學武、廝殺，隻有最後活下來的人，才可以離開院子，成為皇上的死士。”
    想到那十多年的經曆，京墨咬緊牙，眼神中浮現出驚恐之色，足以見得那段時間給他帶來的痛苦和折磨。
    雲朝顏將手輕輕放在他的肩上。
    京墨的神色這才慢慢緩和下來，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我成年後順利走出院子，因為武功還不錯，就被皇上安排留在身邊，做他的貼身帶刀侍衛，保護他的安全，後來的事，小姐應該都知道了。”
    雲朝顏點點頭，回憶著今天聽到的一切，問：“京墨，以你對皇上的了解，兩年前的事，可能會是他做的嗎？”
    不錯。
    雖然那個叫衛七的人已經說出了一切，但雲朝顏還需要更多的證據，來證明這一切的真假。
    這就是她今天來找京墨的原因。
    “皇上？！”
    京墨倏地睜大眼睛，滿臉震驚。“兩年前，不是太子……”
    雲朝顏將今天聽到的一切都說了出來，京墨從最開始的震驚，慢慢變成憤怒，思索許久之後，沉聲道：“如果是皇上……他絕對做得出這種事來！”
    “小姐，皇上恨極了太子，恨不得置他於死地，甚至好幾次派人暗中刺殺，但最後都以失敗告終。”
    “自從太子回京之後，朝廷和民間支持他的人越來越多，太子的勢力也越來越大，皇上早就想有所行動，如果能削弱他的勢力，皇上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而且，小姐剛才說的那個衛七……如果他確實是我認識的那個衛七的話，他是不會說謊的。”
    從京墨中得到這個回答，雲朝顏心中的感覺很奇怪，不知是鬆了一口氣，還是變得更加沉重。
    “這麽說，我一直錯怪他了……”雲朝顏喃喃自語。
    京墨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原來小姐就是鬼主，難怪之前她不僅幫神仙穀的人盜取骨灰，幫助他們逃走，還對蕭傾劍拔弩張，好像和他有深仇大怨。
    “京墨，我還有一件事要問你，在你認識的死士中，有沒有一個來自塞外的孩子？他應該是三四歲的時候被抓走的，他有可能……是柔然丟失的王子。”
    “柔然王子？”
    他睜大眼睛，仔細思索了一會兒，最終搖了搖頭。
    “我不記得了。在我記憶中，那段時間訓練的日子很苦，經常有孩子熬不下去，死得悄無聲息，大家都恨不得把那些年的記憶全部忘掉。小姐，柔然王子為什麽也會被抓去訓練死士？”
    “這就牽扯到另外一件事了。”
    雲朝顏輕輕歎氣，將大夏和柔然的約定仔細說了一遍。
    這件事目前還沒有對外公開，隻有朝廷中人才知道。
    京墨此時得知其中的秘辛，心中震驚。
    “小姐的意思是，皇上為了秘密培養自己的死士，四處掠奪孩童，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竟然陰差陽錯擄走了柔然王子。因此，柔然才會發動這麽長時間的戰爭。現在為了平息戰亂，皇上又開始四處尋找柔然王子。”
    “沒錯，可笑現在連皇上自己都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就是當初他讓人擄走的人，很可能就是死士中的一員。”
    這何嚐不是一種輪回報應？
    隻是，他犯的錯，卻要大夏百姓來承擔！
    京墨眉頭緊鎖，心裏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看不見，摸不著，隻覺得堵得難受。
    他沒想到，兩國的禍事竟然源起皇上的一點私心，也沒想到自己一直在被當刀使。
    所有死士都被從小洗腦，要服從皇上的命令，要和柔然為敵，這樣的念頭被灌輸了十幾年，現在卻說，他們其中有一個人是柔然人，甚至是柔然王子。
    京墨光是代入那人的心情，感覺世界都會因此崩塌。
    還好、還好不是自己。
    雲朝顏見他神色沉重，笑了笑道：“好了，京墨，現在和我說說，我離開的兩年，不知道師父和神仙穀的大家都怎麽樣了。”
    京墨這才放鬆下來。
    “大家都很想你，隻是自從你出事之後，丹雲子大師就蒼老了許多，也不再離開神仙穀了。環翠現在一直住在神仙穀，也開始學習醫術……”
    說起神仙穀的點點滴滴，京墨說得很認真，雲朝顏也聽得很認真。
    那些都是她最親最愛的人，兩年來最掛念的人。
    雲朝顏假死兩年，隱匿兩年，就是希望神仙穀的眾人能平安，現在聽到他們的近況，她也徹底放心了。
    京墨一邊說，眼睛一直是注視著雲朝顏，一刻也不願離開。
    “小姐，大家如果知道你還活著，一定會很高興的！丹雲子大師、袁紹、環翠，大家都很想你，我……我也很想你。”
    他鼓起勇氣，補充了最後一句。
    說完，麵具之下的臉竟然有些發熱，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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