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朝顏攥緊拳，心中波濤翻湧。
    其實當看到崔嬤嬤下毒，意識到敖應秋的死是侯府人所為的時候，她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盛姨娘。
    雲朝顏小的時候，經常看到盛姨娘表麵對敖應秋恭恭敬敬，背地裏卻在無盡的咒罵和怨恨。
    妾室和主母關係不和是常有的事，但她沒想到，盛姨娘竟然會對敖應秋下毒！還把錯都推到她的身上！
    雲朝顏想起自己從敖應秋房中找到的那封信。
    或許，當時的敖應秋已經察覺到了一些什麽，所以才想讓敖勇和敖應戰回來，可惜被風毒影響，信件還沒來得及寄出，她就陷入了昏迷。
    或許，盛姨娘和崔嬤嬤密謀的時候，她還能聽見聲音，知道了她們的陰謀，可當時的她卻什麽都做不了，隻能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等待死亡的到來。
    好狠毒！
    雲朝顏攥緊拳。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突然被推開，雲浩飛走了進來。
    他的頭發淩亂，應該是剛從宿醉中醒來，眼眶發紅，眼睛裏布滿血絲，燃燒著怒火，攥緊雙拳，整個人都被憤怒填滿，顯然是在外麵聽到了何大夫剛才說的那些話。
    他徑直朝何大夫走去，那眼神像是要殺了他。
    “雲浩飛！你冷靜一點！”雲朝顏連忙道。
    雲浩飛的性格向來衝動，怕他驟然得知真相，怒極攻心，不管不顧地殺了何大夫。
    現在他可是整件事最大的人證。
    雲浩飛轉過頭來，咬著牙說：“放心，我什麽都不會做。”
    他直接來到床榻前，深吸了一口氣，盡管身體已經因為無盡的憤怒而緊繃，盡管他想暴揍一頓眼前的人，但他卻沒有行動，而是低頭死死盯著何大夫。
    “你剛才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嗎？”
    “絕無半句虛言。”
    雲浩飛沉聲又問：“當初你偷聽到和崔嬤嬤說話的人，是盛姨娘嗎？”
    崔嬤嬤和盛姨娘在雲家關係很近，兩人經常勾結在一起做壞事。雖然雲浩飛已經和雲朝顏和解，但對她的娘親卻還是不敢苟同。
    何大夫知道雲浩飛的身份，絲毫不敢隱瞞，立即道：“沒錯，第一次在侯府為侯夫人看診的時候，她也來了，當時就站在床榻邊，所以我認識。隻不過後來每次聯係我的人都是崔嬤嬤，她再也沒有出現過。”
    說完，緊張地看著雲浩飛。
    他知道這位少爺脾氣不好，前兩年還去邊關從軍，現在更是惹不得，就擔心對方知道真相後直接把他給砍了。
    但是等了一會兒，雲浩飛卻遲遲沒有動作。
    他看起來確實很憤怒，眼球都開始充血，雙手緊握，手臂顫抖著，但他並沒有動作。
    雲朝顏：“雲浩飛，你現在打算怎麽做？”
    雲浩飛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睛，沉聲道：“我會先把這件事告訴外公和舅舅，我娘的仇，必須報！害我娘的人，必須全部抓出來，讓她們償命！”
    聽到這個回答，雲朝顏有些驚訝。
    她還以為以雲浩飛的性格，就不管不顧，現在就衝去雲家呢，可那樣就很可能會打草驚蛇。
    似乎猜到了雲朝顏的想法，雲浩飛道：“你怕我衝動，現在就跑去雲家殺了她們？”
    他搖了搖頭，雖然很想那麽做，卻將心裏的念頭極力壓製住。
    “我現在還不會那麽做，崔嬤嬤背後的人是誰？盛梅背後的人又是誰？她們為什麽要殺我娘？這些問題，這件事裏牽扯的人，我會一個一個，把他們全部揪出來！一個也不放過！”
    一夜之間，雲浩飛像是徹底成長了。
    或許，當從敖勇口中得知，敖應秋是被雲家人害死的時候，他就不再是以前那個衝動易怒的少年了。
    雲朝顏心中湧起淡淡的欣慰，轉頭看向床榻上的人。
    “何大夫，如果我們要把真相公之於眾，你願意出麵作證嗎？”
    “我願意！”何大夫想也不想就答應。
    這十多年來，他一直都在痛苦和懊悔，早就想說出真相，卻始終邁不出那一道坎，現在崔嬤嬤和盛姨娘還想殺他滅口，他還有什麽不敢的？
    雲朝顏微微點頭。
    “這段時間你就先住在這裏，一邊養傷，等需要你作證的時候，我會通知你的。”
    說完，叫來兩個鬼仆，是為了照顧他，也是為了不讓他逃跑。
    走出房間，雲浩飛已經冷靜了不少，朝雲朝顏深深拱手鞠躬。
    “鬼主，這次多謝你，若不是抓到這個人，當年的真相恐怕無法重見天日了，我現在就要去找的外公和舅舅，告訴他們這件事。”
    “等等。”雲朝顏叫住他，“你能不能順便幫我轉告他們，雖然現在已經查清了夫人的死因，但目前還有很多事情需要進一步查證，能不能先不要輕舉妄動，我想再查清一件事。”
    敖家一門上下都是武將，很容易衝動，還是先提醒一下比較好。
    雲浩飛疑惑。“什麽事？”
    雲朝顏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夫人的死背後，可能還藏著一個更大的陰謀。”
    雲浩飛一愣，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他對無心十分信任，於是點點頭。
    “我會轉告他們的。”
    看著雲浩飛離開的背影，雲朝顏又想起當初他出發去從軍的畫麵，忍不住感慨：“侯府的小少爺，本該被寵愛著長大的，卻早早就被迫長大了。”
    蕭傾在一旁道：“我十五歲的時候也已經戍守邊關了，而且一守就是十年。”
    雲朝顏瞥了他一眼。
    “你和他比什麽？”
    蕭傾一僵，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話有點攀比爭寵的味道，摸了摸鼻子，移開了視線。
    雲朝顏收回視線，見天色漸暗，收了收心，轉身去準備今天的鬼市開張。
    走了一會兒，卻見蕭傾竟然一直跟在自己身後。
    “你一直跟著我做什麽？還不回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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