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如朕給你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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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百川老神在在的道:“祁淵就是經曆了無數次剔肉斷骨,才留了口氣,活下來。”
說到這,一向玩世不恭的他都不禁深沉了幾分。
“老夫行醫數十載,還沒見過命這麽硬的人。”
他頓了頓,“不過……”
江知晚隻覺得暈倒前的劇痛再次襲來,心髒猛地收縮,還沒等難過,下意識問:“不過什麽?”
孟百川看了她一眼,歎息道:“可惜他中毒太深,即便遭了這麽多罪,也有餘毒未清,恐怕沒十幾年好活。”
十幾年……
這怎麽夠啊?
江知晚用力咬著唇,不讓自己的悲傷逸出聲響。
孟百川見她如此悲傷,一時景不知該如何是好,拿起蒲扇扇了起來,呲牙咧嘴的勸道:“哎呀,他這不是還沒死嗎,哭什麽?”
江知晚知道,現在就算再悲痛也於事無補。
可她就是忍不住想,當年裴祁淵的身手也算出神入化,若是沒有她那顆假死藥,是不是他就能全須全尾的逃出去了?
何至於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正想著,小宮女從外麵端著藥進來。
“江姑娘,該用藥了。”
孟百川原本就被她哭的渾身不自在,趁這個機會趕緊道:“你把藥喝了,老夫先走一步。”
說罷,便忙不迭的離開。
待房中隻剩下她們二人的時候,小宮女瞬間變了臉。
她當著江知晚的麵把熬好的藥直接倒進花盆裏,又從食盒裏端出一碗泔水,走到她麵前,譏笑道:“姑娘,喝‘藥’吧。”
江知晚看了一眼碗裏的東西,眸光閃了閃。
“這是誰的意思?”
宮女斜著嘴冷笑道:“誰的意思你也得給我喝下去!”
說著,便掐住江知晚的下巴,狠狠把泔水灌了下去,“你也就配喝這個!”
江知晚眼神瞬間淩厲,卻在要反抗的刹那,停了下來。
一個小宮女敢這麽對自己?
除了裴祁淵誰還會下這樣的命令?
既然是他想看見的,那自己又何必掙紮呢?
不如隨他所願,就當是贖罪……
反正也還不清了,還一點是一點吧。
宮女邊灌邊惡毒的咒罵:“這滋味好不好受?啊?你這個掃把星,要不是你,皇上怎麽會吐血?
德總管也不會被掌嘴,你活該生受著!”
說著,也不管江知晚咽沒咽下去,便把剩下的半碗也給她灌了進去。
“唔——咳咳!”
泔水順著嘴角流了出來,嗆的江知晚止不住咳嗽,眼淚也狼狽的流了出來。
宮女得意痛快的看著她。
“喲,堂堂尚書府家的嫡出小姐如今這是怎麽了?瞧瞧你現在落魄的樣子,簡直連狗都不如。”
充斥在口腔的酸腐味讓江知晚恨不得吐了出來。
她強壓著反胃的惡心感,起身穿上衣服。
“去給我準備筆墨。”
宮女像是聽到什麽笑話般道:“你指使我準備東西?你怕不是病糊塗了吧?”
江知晚冰冷的視線直接落在她身上。
她可以忍受宮女的羞辱,因為那是裴祁淵所願,但她要敢仗著這個來跟自己示威,就別怪自己不客氣。
她邊往書案邊走邊道:“皇上的旨意是我要什麽就給什麽,你是想抗旨嗎?”
宮女一愣。
皇上確實說過這樣的話,不得不遵。
她不情不願的撇了撇嘴,“拿就拿,當自己是個什麽東西,要不是皇上的旨意,把你拖出去喂狗都嫌惡心。”
江知晚拿到筆墨後,一整天就再也沒出過房間。
她伏在案上一字一句寫的認真。
這篇《地藏經》她早已了熟於心,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寫著也得心應手,漸漸忘了時辰。
不知過了多久,門口響起了太監通傳的聲音。
“陛下命江姑娘前去侍疾。”
江知晚這才從筆墨間抬起頭來,原來已是入夜時分。
她站在原地,沉默的斂著眸。
裴祁淵這個時候叫自己,哪裏是什麽侍疾,無非是侍寢而已。
宮女見她半晌不動,焦躁的走過來拉扯她,“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去沐浴?當自己是什麽正頭娘娘嗎,要別人來請?”
江知晚蹙起眉,“我自己會走。”
一番沐浴後,宮女給她遞來一件衣衫,料子薄如蟬翼,貼在身上甚為清涼。
江知晚隻淡淡的看了看便穿在身上。
到乾坤殿時,裴祁淵還在批奏折,聽到太監通傳才抬起頭來。
在看到她裝束的一刻,瞳孔猛地一縮,隨即淩厲的目光如寒光般落在她身上。
“你怎麽穿成這樣來見朕?!”
江知晚心裏一頓。
她為什麽穿成這樣,他不知道嗎?
裴祁淵微微眯起眼睛,“這麽多年未見,沒想到,江家嫡女在外三年,風流本事見長啊,你如此裝束,是希望朕怎麽對你呢?”
江知晚心頭猛地一痛,卻強自接下了這份羞辱。
平靜的道:“皇上乃一國之君,想做什麽,罪婦都聽憑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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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祁淵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她如此豪放,難不成是跟霍肆養成的習慣?
嫁他三年,她是不是也這麽伺候他的!
想到此,裴祁淵隻覺得心頭的火焰瞬間滌蕩開來。
他眼神陰鷙到極處,似是要把她就地正法,卻沉默了半晌忽然猙獰的笑了笑。
“江知晚,你為了霍肆還真是什麽都敢幹,消息也夠快。”
江知晚一怔,不明所以的問:“他怎麽了?”
裴祁淵走到她麵前,粗暴的抬起她的下巴,“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霍肆八百裏加急追上你們江家進京的馬車,在你親眷麵前,要以你夫君的名義替你盡孝!”
他目光放肆的打量起她的裝扮。
“你今日傳成這樣,不就是為了取悅朕,好讓朕放過霍肆嗎?”
他忍不住咬牙道:“你們還真是伉儷情深啊。”
江知晚驚愕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道:“什麽?!”
裴祁淵冷笑一聲,“江知晚,都這個時候了,還裝不知道嗎?”
江知晚慌亂的解釋:“我、我真的不知……”
裴祁淵直接打斷她的話,眉宇間盡是譏諷。
“難為霍肆跑死了多少匹馬才到了江家人麵前,為表誠意,還再馬車前跪了好幾個時辰,你聽了是不是很心疼?”
他豁然一笑,轉身走到龍床上,分開腿坐下,滿眼戲謔。
“不如朕給你個機會,隻要今晚你伺候的朕滿意了,朕就放過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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