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惡之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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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兵們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瞬間停止了所有狂暴的動作。
身上鎧甲聲齊鳴,手持長戈的軍整齊劃一地後退兩步,在血腥狼藉的街道中央讓開了一條寬闊筆直的道路。
沉重的馬蹄聲,如同悶雷般由遠及近,敲擊在每一個人類士兵的心頭。
四匹覆蓋著全身甲、眼窩燃燒著幽綠鬼火的巨大僵屍戰馬,拉著一輛沉重、暗沉如黑鐵鑄就的車輦緩緩駛來。
那車輦不知材質,其上雕刻著各種凶獸圖案與無法辨識的古老文字,帶著歲月的氣息與腐朽的寒意,令這片街道上的所有人靈魂戰栗。
車輦之上,天僵·鎮劫王端坐如山。
他那身古舊的青羅祭衣在翻騰的、帶著硫磺與墓土氣息的漆黑屍氣中微微飄動,駭人的麵容勾起嘲諷的笑容。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軍隊防線中央,一道強烈的全息投影光束驟然亮起。
光束中,一個穿著筆挺深藍色將官服、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麵容威嚴但此刻卻因極致的憤怒而微微扭曲的老者身影凝聚成形。
他的投影清晰地懸浮在少將身旁,正是寅國最高軍事委員會成員之一,張策恒元帥!
“住手!立刻停止這場毫無意義的屠殺!”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車輦上傳來的一聲極其輕微、卻如同冰錐刮過玻璃般刺耳的嗤笑:“朝廷派來的人?不錯,反應倒是比那闕周皇帝快得多。”
張策恒神色冷峻,帶著難以掩飾的怒意:“你們究竟是什麽存在?為何要降臨我寅國國土,屠戮我無辜平民?!說出你們的目的!”
“目的?本王,需要向你們解釋嗎?”
鎮劫王甚至沒有正眼去看那巨大、威嚴的全息投影。他那幹澀、沙啞,如同兩塊生鏽鐵片在相互摩擦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戰場上每一個生物的耳中,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毫不掩飾的鄙夷:注定要被淘汰的舊時代生靈,就不要抱有自欺欺人的希望了。”
張策恒並未表現出暴怒的神情,隻是默默握緊拳沉聲道:“寅國傳承千年,曆經無數風雨,從不懼怕任何形式的挑戰與戰爭!即便是席卷沿海的血汙詛咒,也未能撼動我寅國的根基與和平!爾等邪祟,休想得逞!”
“血汙詛咒…?那種…隻有意誌、毫無思維的詭異…”
鎮劫王枯瘦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車輦冰冷的扶手,發出篤篤的輕響,語氣充滿了不屑:“本王在闕周,也見過不少凶獸妖物,沒有思能的生靈,空有強大的實力。”
聽聞此言,張策恒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闕周,從寅國最初曆代王朝算起……第二個朝代!
他聲音裏帶著濃濃的不解:“你也是這片土地上誕生的人,為何對自己曾經的同族嗤之以鼻??”
“同族?噗…哈哈哈哈哈哈…”
鎮劫王發出無比張狂的笑聲:“戰爭相食,割據輪替,長久歲月過去,可有改變?如今的你們,不一樣也在互相殘殺?既然同為弱肉強食,那本王,又為何要執著於身份。”
“戰爭,從來都不是我們想要的,發展是為了更長久的和平和更美好的生活,我們的決心無可撼動,所有想要來犯的異族,絕不姑息!”
張策恒眼中帶著一抹決絕:“誰也不能小瞧寅國的力量!”
“本王承認,爾等國力,遠非昔日王朝,就連右相侯臣也折於此片土地。”
鎮劫王緩緩抬起那隻枯瘦、布滿蛛網狀黑色裂紋的手。
帶著一種莫名的優雅,隨意地指向周圍殘破的城市廢墟、指向那些依托鋼鐵車輛、緊握武器卻掩不住眼底恐懼的士兵、指向遠處一棟棟還在燃燒、象征著現代文明的房屋骨架。
“左相太叔惑遍覽後世曆史,將你們的發展告知於吾,從冷兵器,到火器,機械化到信息化…”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仿佛來自遠古的回響,語速緩慢,卻字字如錘,敲打在人類文明的自尊之上,“…無法修煉的凡人,能走到這一步,令本王歎為觀止。”
微微頓了一下,那兩點暗紅幽火似乎閃過一絲奇異的微光,仿佛在欣賞一件有趣的玩具,“可是,放眼寰宇,這樣龐大又脆弱的傳承,就要止步於此了。”
不僅張振國元帥的投影臉色微變,連後方緊張注視著一切的蕭穹、少將以及幸存的士兵們都感到一陣荒謬絕倫的寒意。
一個詭異,竟然主動了解了人類社會的曆史和內涵…
鎮劫王的聲音陡然轉冷,如同北極寒風瞬間席卷大地,將那一絲“欣賞”凍結成冰:“百年積累…千年發展…本王隻需一把刀從中截斷…”
枯瘦的手指對著一輛坦克極其隨意地淩空一點。
一道細如發絲、幾乎難以察覺的黑色雷霆無聲無息地射出,速度快到超越了視覺捕捉的極限!
轟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毫無征兆地爆發!
那輛數十噸重的鋼鐵巨獸,如同內部被塞滿了烈性炸藥,瞬間從內部被撕裂、膨脹、然後化作一團直徑超過十米的巨大火球!
燃燒的金屬碎片如同致命的暴雨般激射向四麵八方,最近的幾輛吉普車被碎片打得千瘡百孔,火星四濺!猛烈的衝擊波甚至讓數百米外的士兵都感覺胸口一窒!
“便…灰飛煙滅!”
鎮劫王冰冷的聲音在爆炸的餘音中響起,清晰地如同死神的宣判,“斷代之後,爾等引以為傲的傳承何在?不過是重頭再來的輪回!”
他的目光終於轉向那巨大的全息投影,那兩點暗紅幽火仿佛帶著實質的穿透力,要將張振國元帥的靈魂都點燃。
“而本王修棺萬載,意誌,即是力量!時間…隻為吾加冕!”
枯瘦的身軀緩緩從車輦上站起,如同屍骸之山拔地而起!
洶湧澎湃的漆黑屍氣如同咆哮的怒龍纏繞周身,跳躍的黑色雷霆在他指間流竄,發出劈啪的爆響!整個戰場的氣壓仿佛都沉重了數倍!
枯瘦的手指如同拂去沾染在衣袍上的塵埃般,隨意地、淡漠地指著人類那道由鋼鐵、血肉和最後一絲勇氣構築的防線方向。
隻有一個字,冰冷、平淡,卻蘊含著滅絕一切生靈的恐怖意誌,如同最終審判的落錘:
“殺。”
剛剛還靜止如同冰冷雕塑的僵屍大軍,瞬間爆發出山崩海嘯般的殺戮咆哮!
整齊的軍陣化作狂暴的、無可阻擋的死亡金屬洪流!鏽蝕的刀劍長戈反射著灰白的天光,朝著人類的防線發起了最冷酷的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