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故人歸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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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煌本源妖力何其浩瀚磅礴,鱗甲之下妖血如熔岩沸騰,竟將那侵入體內的血怨之力強行壓製,龐大的蛇軀猛然收緊,如同亙古山脈碾壓,將帝王魔影死死纏繞!
    姬蒼屹立廢墟,麵色又白一分,眼中魔焰卻燃燒得愈發癲狂
    。他狂笑著,催動魔影舉起那柄由馭龍劍意與萬民血怨凝聚的巨劍,對準蛇軀七寸之處,悍然發力!
    劍鋒撕裂堅韌無匹的妖神鱗甲,深深楔入血肉之中!
    “吼!”
    滕煌兩顆頭顱發出暴怒的嘶鳴,猛地回首,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咬在魔影的雙肩之上!
    魔氣如同潰堤般宣泄而出,兩股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在這一刻陷入極致的僵持。
    最終——
    轟隆!!!
    帝王魔影再也無法承受這內外交攻的極致壓力,轟然炸裂!
    無盡的魔氣混合著血怨之力如同海嘯般向四周奔湧席卷,將本就破碎的大地再次犁平三尺!
    受到反噬的姬蒼又是一口魔血噴出,顯然已受重創,但他那嘶啞而快意的笑聲卻依舊穿透塵埃,回蕩在戰場上“哈哈…咳…痛快!當真痛快!”
    滕煌甩動著重創的軀體,斷裂處妖血如瀑灑落,但它依舊傲然挺立,眼中燃燒著殘忍與暴虐的火焰,死死鎖定煙塵中姬蒼的氣息,妖焰凝聚壓縮,死光再次於喉間急速匯聚。
    就在此刻,一個平和卻清晰無比的聲音,仿佛穿越了萬載時光,輕輕響起在這片殺戮場域。
    “老朋友,好久不見。”
    滕煌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正在匯聚的死光驟然消散。它那兩顆猙獰的頭顱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疑,緩緩回望。
    隻見遠處一片狼藉的廢墟之上,一位白衣老者正緩步而來。
    他步伐從容,衣袂飄飛,周遭的硝煙血火,乃至彌漫的妖氛魔氣,在靠近他時都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滌蕩開來,變得沉靜柔順了下來。
    “陸長生!”滕煌的聲音如同悶雷滾動,充滿了巨大的驚愕,“你竟然還活著?!”
    但下一刻,它便察覺到了異常。
    “不…”
    那並非真正的血肉之軀,那凝練如實質的軀體中流淌著的,是純粹而浩瀚的靈力。
    “…原來如此。”滕煌恍然,目光灼灼,“是人類召喚了你嗎?他們…想讓你來阻止我。”
    陸長生沒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這片慘烈無比的戰場,掠過那深不見底的巨大溝壑,那融化凝固的金屬殘骸,那無數化作塵埃與焦炭的屍骨…
    最終,他看向滕煌那龐大而染血的妖軀上,許久,隻有一聲悠長而沉重的歎息。
    “曾經的滕煌上神,護佑南荒,恩澤百族,受萬靈敬仰…”老人的聲音帶惋惜,還有一種壓抑的悲傷“看看如今,你都做了些什麽。”
    滕煌昂起龐大的身軀,俯視著這位曾經的故友,聲音陡然變得冷硬“這是大勢所趨!陸長生,你阻止不了我!看在過去的情分上,煌不想與你為敵,退開!”
    “大勢?”陸長生緩緩搖頭“屠戮蒼生,不擇手段,好友,你不能再這般錯下去了。”
    “錯?!”
    滕煌猛地爆發出一聲震碎雲霄的怒吼,“難道煌就該死?!就該眼睜睜看著詭異大勢蔓延,逼得妖枯竭衰亡,最終自絕於荒墳死域?!憑什麽?!憑什麽妖途就要斷絕,詭異就能盛起?!這世界毀滅也好,人、詭、魔死盡也罷!又與煌何幹?!煌隻想活下去!!”
    滔天的妖氣隨著它的怒吼徹底爆發!無盡的怨憤與對生存的極致渴望化作了最純粹的毀滅意誌!
    兩顆頭顱再次張開巨口,死光噴發,無差別地橫掃而去!
    一切阻礙它“生”的存在,都得死!
    幾支殘存的人類裝甲部隊連同其中的士兵瞬間汽化蒸發,姬蒼與陸長生對望一眼,隨即提劍,馭龍劍斬出淒厲的冥龍劍氣,與那掃來的死光悍然對撞!
    轟隆隆!!!
    恐怖的爆炸再度席卷天地,兩股震蕩的毀滅風暴中心,陸長生的身影動了。
    那一步,仿佛縮地成寸,瞬息間便已跨越漫長距離,迎向了毀滅的狂潮!
    熾烈的死光瞬間湮滅了他的左側身軀!靈體構成的左臂,左肩乃至部分胸膛,如同陽光下的冰雪般無聲消融!
    然而,陸長生那殘存的、依舊澄澈平靜的右眼,卻從未離開過滕煌。
    他的右臂抬起,並指如劍。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沒有璀璨奪目的光華。隻有一股純粹到極點的劍道真意,蘊含於那看似平凡的雙指之上。
    仿佛過去了很久,又仿佛隻是一瞬。
    劍光,落!
    ……
    神殿深處,王座之上。
    一直閉目慵懶倚靠的夏嶼玄,猛然睜開了雙眼!
    那雙蒼邃的邪眸之中,少有的閃過一絲真正的訝異。
    “本座的妄晝邪眼當初埋下的種子,竟然被拔除了?”
    ……
    戰場之上,出現了短暫而詭異的平靜。
    姬蒼拄劍退至遠處,沒有再進攻,隻是等待著陸長生的下一步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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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殘存的部隊緊張而茫然的對峙著。
    陸長生殘缺的靈體靜靜屹立原地。
    滕煌龐大的身軀僵在原地,心口處,一道巨大的豁口赫然出現!
    透過豁口,甚至能看到其中那顆被無形劍意斬開、正劇烈顫動的妖心!
    一絲絲散發死寂與不祥氣息的粘稠邪力,正如同被陽光灼燒的陰影,瘋狂地從那心髒的傷口處溢散蒸發!
    滕煌的神魂脫體而出,化作一條小蛇虛影,盤踞在巨大蛇軀之前。
    它的妖軀仍然在妖力之下開始修複“好友,看來歲月讓你忘記了,妖神之軀,可不會切開心髒而亡……”
    然而下一刻,滕煌猛地怔住。
    它忽然對自己方才難以遏製的惡意與嗜血感到了異常。
    滕煌低頭,看著自己心口處那正在不斷溢散消失的漆黑邪力。
    陸長生緩緩點頭“你也忘了,老朋友,我的劍道,向來不是為了斬生。”
    他那浩蕩恢弘的聲音,如同九天驚雷,重重砸入它的神魂深處“你曾是護佑一方,受萬人敬仰叩拜的上神!看看你現在!看看這片被你親手化為焦土的大地!看看這漫山遍野的屍骸!你這般醜態百出,與那些隻知嗜血殺戮、毫無靈智的詭異怪物,還有何區別?!”
    聲震四野,甚至暫時壓過了戰場的喧囂。
    各國指揮室內,一直緊盯著屏幕的軍官們迅速反應過來交換信息後,急聲大吼“停火!全體停火!先不要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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