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舊火車站已經廢棄多年，鐵軌間雜草叢生。張濤獨自穿過鏽跡斑斑的站台，按照電話裏的指示來到最末端的貨運倉庫。
    推開門，昏暗的倉庫中央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薑凡。他比視頻裏看起來更瘦，臉色蒼白，但眼睛在陰影中依然明亮如星。
    "薑凡！"張濤衝過去，卻在幾步之遙停下。某種微妙的直覺告訴他，麵前的人有些...不同。
    "是我。"薑凡微笑，那個笑容比平時更放鬆，"也不是我。"
    張濤的心跳漏了一拍："什麽意思？"
    "aex沒告訴你嗎？"薑凡——或者說，有著薑凡外表的人——歪了歪頭，"我們有時會...交換。"
    "你是aex？"張濤後退一步，"但電話裏..."
    "聲帶模仿。"aex用薑凡的聲音說，然後又恢複自己的語調，"小時候的遊戲，後來成了實用技能。比如騙過機場安檢，或者...我親愛的父親。"
    張濤的大腦一片混亂。麵前的人有著薑凡的一切外表特征，卻散發著截然不同的氣場——更張揚，更隨性，像一幅名畫的叛逆仿作。
    "薑凡在哪？真正的薑凡？"
    "安全的地方。"aex向前一步，"別擔心，他很好。事實上，是他讓我先來見你的。"
    "為什麽？"
    aex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繞著張濤慢慢走了一圈，像在觀察某種新奇生物："你知道嗎，j從六歲起就夢到你。而我從六歲起就夢到他的夢。"
    他停在張濤麵前，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我比任何人都了解j，包括他對你的感情。但問題是..."他輕輕抬起張濤的下巴，"你真的了解他嗎？還是隻愛他在你麵前展現的那一麵？"
    張濤拍開他的手："我當然了解薑凡！"
    "真的？"aex挑眉，"你知道他害怕打雷是因為五歲時被關在黑暗的實驗室？你知道他討厭吃胡蘿卜是因為父親強迫他吃了整整三年以"改善視力"？你知道他其實喜歡寫詩卻從來不敢給人看？"
    每一個問題都像刀子紮在張濤心上。他確實...不知道這些。
    "j是完美的囚徒，習慣性隱藏一切可能被用來控製他的弱點。"aex的聲音軟化下來，"而我...是鑰匙。"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本小筆記本，遞給張濤："j的私人日記。他想讓你看，但不敢親自給你。"
    張濤翻開第一頁，是工整的字跡：
    "今天又夢見了那個男孩。他說我們會一起看星星。父親說夢是軟弱的象征，要我服用抑製劑。但我偷偷把藥藏起來了..."
    翻到最近的一頁：
    "aex問我對張濤的感覺。我說像夜空中的北極星——恒定，明亮，指引方向卻永遠觸碰不到。他笑我太文藝。也許是的。但誰能用科學解釋心髒跳動的頻率？"
    張濤的眼眶發熱。這才是真正的薑凡，隱藏在冰山外表下的詩人。
    "為什麽要這樣？"他抬頭問aex，"為什麽要假扮薑凡？"
    aex的表情變得複雜："兩個原因。第一，測試。"
    "測試？"
    "測試你對j的了解程度。"aex輕聲說，"如果你連我們的區別都看不出..."
    張濤打斷他："我當然能！薑凡的睫毛比你長一點點，他思考時會無意識地抿左唇，他的氣息裏有薄荷牙膏的味道而你的是咖啡...還有，他看我的眼神，永遠像在解一道難解的題。"
    aex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笑了："good. 第二個原因更重要。"他走向倉庫角落的一個舊行李箱，輸入密碼打開——裏麵是一套精密的電子設備，"父親監控著所有j可能聯係你們的方式。但沒人監控我。"
    他調整了幾個參數，然後示意張濤過來："加密視頻通話。瑞士現在是淩晨三點，j應該..."
    屏幕亮起，出現了真正的薑凡——他穿著睡衣坐在床邊，背景是簡陋的宿舍房間。看到張濤的瞬間，他的眼睛亮了起來："張濤..."
    這個語調，這個眼神，毫無疑問是薑凡本人。張濤的喉嚨發緊："你還好嗎？"
    "現在好了。"薑凡微笑，"抱歉讓aex先見你，但我們得確認父親沒有跟蹤—"
    "他都知道。"張濤急切地說，"關於金牌的共鳴效應，關於唐老師和薛珅，關於...你的夢。"
    薑凡的表情凝固了："全部？"
    "全部。"aex插話，"包括你六歲就夢見他的事。順便，他通過了測試—能輕易分辨我們。"
    薑凡的耳尖泛紅，但眼神變得柔和："張濤...關於那些夢，我不想你感覺被欺騙或操縱。我自己也不明白這種聯結—"
    "我不在乎。"張濤打斷他，"夢開始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現在怎麽寫接下來的故事。"
    視頻裏的薑凡深吸一口氣："父親已經申請了國際禁令，我暫時不能回國。但aex有個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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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瘋狂的計劃。"aex咧嘴一笑，那表情在薑凡臉上永遠不會出現，"需要你們四人配合。"
    "四人？"
    "你，薛珅，陳希，還有..."aex看向倉庫門口，"看來最後一位也到了。"
    倉庫門被推開，林小雨氣喘籲籲地跑進來，手裏拿著一個文件袋："拿到了！薑教授的行程表和實驗室密碼！"
    她看到視頻裏的薑凡，愣了一下，然後對aex說："你該卸妝了。看著"薑凡"卻聽到你的語氣太詭異了。"
    aex做了個鬼臉，開始取下隱形眼鏡和美瞳："細節決定成敗，小林同學。"
    張濤轉向視頻："薑凡，這個計劃..."
    "風險很大。"薑凡承認，"但aex堅持這是唯一能永遠擺脫父親控製的方法。需要你們在化學競賽決賽上..."
    話沒說完，屏幕突然閃爍，薑凡的圖像扭曲了。aex咒罵一聲，迅速操作設備："被幹擾了！有人在追蹤信號—"
    視頻斷開前，薑凡最後的話是："信任aex就像信任我。金牌是關...鍵..."
    屏幕變黑。林小雨緊張地看向窗外："我們得走了。薑教授的人可能已經—"
    "等等。"張濤抓住aex的手臂，"薑凡最後說"金牌是關鍵"是什麽意思？"
    aex已經摘掉了所有偽裝，現在金發褐眼的他看起來與薑凡截然不同："意思是，當五枚金牌在特定條件下重聚時，不僅能喚醒記憶..."他神秘地笑了，"還能產生足以幹擾父親所有監控設備的共振頻率。"
    林小雨補充："就像在廢棄實驗室發生的那樣，但更強力、更持久。"
    "什麽時候？在哪裏？"張濤問。
    "全國化學競賽決賽。"aex從行李箱取出一張通行證遞給張濤，"薑教授作為評委會主席必須出席。而那裏...有他最大的實驗室和全部研究數據。"
    張濤接過通行證，上麵印著"參賽選手：張濤"："但我不是..."
    "你是替補選手。"林小雨解釋，"薛珅是正式隊員，陳希是文學代表。唐老師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aex開始收拾設備："決賽當天，五枚金牌會在會場重聚。薑凡通過特殊渠道回國，我則扮演"薑凡"牽製父親..."他頓了頓，"計劃很複雜，但核心很簡單—用科學打敗科學。"
    離開倉庫時，晨光已經普照大地。aex遞給張濤一個小耳機："加密通訊器。下次聯係用這個，常規方式都不安全了。"
    張濤看著這個與薑凡有著相同麵孔卻完全不同靈魂的人："為什麽要冒這麽大風險幫我們？"
    aex的表情突然變得異常柔和："因為j從小替我承擔了所有父親的"教育"。"他輕聲說，"這次，輪到我來當他的替身了。"
    林小雨催促他們分開行動。張濤最後看了一眼aex——陽光下，金發的他像是薑凡被解放的另一半靈魂，耀眼而自由。
    走出火車站，張濤摸出金牌，陽光在金屬表麵跳躍。他想起薑凡日記裏的那句話："像夜空中的北極星——恒定，明亮，指引方向卻永遠觸碰不到。"
    現在，他要讓這顆星知道，觸碰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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