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默很滿意她的反應，冷笑著湊近她，直勾勾看進她滿是震驚的眼底，“所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你居然敢背叛我！”
    沐瑤顫抖著，眼裏逐漸流露出恐慌。
    “不……”
    她幾乎是下意識去扳他的手，想要逃離。
    “還想跑！”宋默被她的眼神和動作刺激到了，沒忍住又加了幾分力，眼神也冷下來，“現在知道害怕了！早幹什麽去了！”
    “你放開我！”沐瑤掙紮著想擺脫他，眼角有淚流下。
    宋默冷著臉不願鬆手，任她又捶又打，“你不想救你兒子了？”
    “……”
    這句話讓沐瑤理智瞬間回籠。
    放棄了掙紮。
    “……不是。”她小心試探的說，“你弄疼我了……”
    沒想到她會這麽說，宋默頓住了。
    思索片刻，放鬆了力道。
    “還跑嗎？”
    沐瑤遲疑著搖頭，緊張得整個人都僵硬了。
    宋默這才放開她，但眼神還是冷，“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會傷害你。”
    沐瑤微不可聞的點了下頭。
    “那你在害怕什麽！”宋默恨不能捏死她，“不許用這種眼神看我！”
    哦。
    沐瑤眨了下眼睛。
    宋默吸了口氣，緩和了一下情緒，隨後再一次把指環遞到她麵前，深深看著她。
    “再給你一次機會。”
    “……”沐瑤說，“你先救璿璿。”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宋默說，“我如果答應你先救人，轉頭你又找機會帶孩子跑是吧？”
    恭喜你，答對了。
    沐瑤說，“你不答應我就不考慮。”
    居然敢跟他談條件！
    宋默冷哼，“你當真以為我非你不可？”
    沐瑤的目光移到指環上，沒說話。
    “……”
    沐瑤說，“離婚，救人，二選一。”
    “……”
    宋默真想掐死她算了，不管什麽時候她氣自己的本事都是一流的。
    “你憑什麽跟我討價還價！”
    沐瑤又看向指環。
    “……”
    “你就這麽迫不及待想離開我？”宋默咬著牙，一把將她拽到自己麵前，“你信不信我把你抓回去，讓你兒子在醫院自生自滅！”
    從他拿出指環那一刻，沐瑤就知道他們位置顛倒了，表麵上看是她在求他辦事，實際上，是他想要用救人逼她留下。
    不過現在，她不能表現出來。
    “那你試試。”
    試試就試試！
    宋默隻覺得自己再跟她談下去真的要忍不住動手了。
    “不就是離婚嗎！你給我等著！明天，咱倆一刀兩斷！”
    “說話算數！”
    “……”
    “你別後悔！”
    “不後悔。”沐瑤說，“如果救不了璿璿，能跟你一刀兩斷我也開心。”
    “……”
    “行！”宋默黑著臉扔開她，往後退了一步，“沐瑤你有種！”
    說完下意識想把手中的戒指丟過去，砸死她算了，愛要不要！
    手揚起的瞬間突然想到，她沒準真會再一次扔了浪費自己一片真心，手舉了半天，最終還是收了起來，轉身走了。
    他不知道的是，這一晚，沐瑤失眠了。
    ……
    然而第二天他並沒有來。
    一開始沐瑤還在心裏吐槽，怕是他不敢來，準備當縮頭烏龜了。
    哪想第三天第四天，連續幾天都不見人影，不僅人沒來，電話也沒有一個。
    沐瑤有些坐不住了，主動發了條短信過去，卻石沉大海，等到第二天也沒收到回複。轉而打電話，同樣打不通，隻有一個女聲機械的重複，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稍後再稍後，一連兩天，都是這個聲音，她不敢深想他什麽意思，直接去公司找人，楊秘書卻告訴她，老板四天前出差了，她也聯係不上。
    沐瑤腦袋轟的炸開，不敢置信他居然真的走掉了！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大概是那天在豪爵受了氣，又哭的狠了，此後幾天沐熠璿一直沒什麽精神，再不見前段時間的活潑勁，醫生檢查後說沒什麽大問題，沐瑤便沒太當回事，直到宋默走的第四天，下了一場雨，半夜雷聲隆隆，孩子被嚇醒了，當晚就發起高燒，本以為是老毛病，可用藥一天不僅沒有退燒，反而直接陷入了昏迷，血小板迅速流失，體溫也越來越高。
    醫生說，孩子必須馬上手術，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沐瑤才真正陷入恐慌，瘋了一樣找宋默，所有她能想到的地方全部找了，可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傾國傾城說，他們家大少爺跟宋總一起出差了，已經好幾天聯係不上。
    許笑弈給他看聊天界麵，三天前發的信息至今無人回複，電話一樣打不通。
    沐瑤方寸大亂，抱著手機不間斷的打電話發信息，她沒有他的社交好友，就發短信，發到手機欠費，充了值又繼續發，從憤怒到祈求，再到茫然的胡言亂語，發到最後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隻會機械的叫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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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宋默也沒想到他隻是走開了幾天，會發生這麽大變故。
    走之前他還刻意跟醫生詢問過，得到孩子短時間內不會有事才走的。
    那天聽沐熠璿說他的親生父親活在很遠的地方，他就上心了，又讓人去查了一遍，沒想到還真查出來些東西。
    不管是她們初步落腳的y市還是定居的t市，都沒有人見過沐瑤所謂的未婚夫，活人不曾見，靈位也沒有一個。
    一切都是沐家人嘴巴裏說出來的。
    隻有一個跟沐媽媽關係還不錯的鄰居說，曾聽說她們家收到過來自西南山區的一個包裹。
    當晚唐暮晨就親自前往查到的包裹地址，沒想到見到了一個老熟人。
    韓煦。
    順著再查其他事就簡單多了，在沐瑤離開後不久，韓煦從新聞社辭職，並且變賣了自己名下所有資產，跟著就像沐瑤一樣消失在了所有人麵前。
    似乎一切都已明朗。
    宋默便再也坐不住，連夜趕了過去，顧不上趕路的艱辛，披著一身冷意把人從溫暖的被窩裏揪起來，開門見山的問，“孩子是你的？”
    韓煦昨晚睡前已見過唐暮晨，對他的到來並不意外，也沒有被吵醒的起床氣，看著眼前風塵仆仆來者不善的人，一副沒睡醒的迷蒙狀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這是一個坐落在大山裏麵的村莊，貧窮落後，與世隔絕，連路都還是土路，韓煦在村裏唯一的小學任教，校舍破破爛爛，學生也不多，很多人都搬到山下的鎮上去了，隻有一些家庭情況特殊的孩子還留在山上。
    宋默說，隻要你告訴我實情，我馬上安排人修路修學校。甚至還可以把山上這幾戶貧困人家全部接到山下去。
    韓煦笑的溫和，“您願意做好事，我替村民感謝你，不過我真不知道要告訴您什麽。”
    他辭職後就來這裏支教了，長久的清貧生活讓他麵容消瘦皮膚粗糙，再加上樸素的穿著，如果不是舉手投足間偶爾露出來的優雅，誰也無法把他跟當年那個溫文爾雅的翩翩君子聯係在一起。
    宋默敢肯定他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他不願說，他也不逼他。
    唐暮晨去找了村長，以修路為由在村子裏住下了。
    不過這裏確實太窮太落後，通了電卻沒有基站，手機一點信號沒有，所有的外界信息都隻能靠隔兩天來送生活物資的手下傳遞。
    所以宋默怎麽也想不到沐瑤在外麵找他找瘋了。
    沒課的時候韓煦便會去村民家走動，照顧老人幫忙做農活，甚至是治療簡單的頭疼腦熱，他都已經幹得得心應手。
    這天他剛從某個留守學生家回來，就見操場上站了兩個人。
    唐暮晨在勸宋默回去，他們已經住了快一個禮拜了，不僅什麽都沒問出來，那人還越來越無視他們，還不如用些手段逼他說。
    宋默不置可否，問了另一個問題，“她找我沒？”
    唐暮晨點頭，“找到公司去了。”
    宋默冷哼，“她是怕我跑了，沒人救她兒子。”
    “那你到底救不救？”
    宋默沒好氣說，“我要不救她不得跟我拚命啊。”
    唐暮晨想說，那你拿喬這麽久，還刺激人跟你吵架，也不怕又把人氣跑了。
    不過他哪敢真說出來，隻說，“所以你是故意不回去的？”
    說起這個，宋默更氣結，話他可是放出去了，難道真要他拿著離婚協議去跟她一刀兩斷？
    不去又多沒麵子啊！
    還不如在這裏躲幾天清淨。
    一抬眼瞧見走過來的韓煦，斂了表情問，“想清楚沒有，到底說不說？”
    韓煦無奈的看著他，“我真不知道跟您說什麽。”
    宋默說，“自然是說你如何把我老婆拐跑的事。”
    韓煦笑了一聲，看他的神情有些不易察覺的嘲諷，“如果我沒記錯，你們當初，離婚了吧。”
    宋默也笑，皮笑肉不笑，“那真是你記錯了，誰告訴你我們離婚了。”
    韓煦頓了一下，收起笑容，“你找到她了？”
    宋默說，“她主動回來的。”
    “怎麽可能！”韓煦下意識反駁，轉而想到某種可能性，瞬間就明了，“…是你！”
    能讓沐瑤主動回去找他的理由，隻有一個，和沐熠璿骨髓匹配的人，是他！
    唐暮晨說，“你知道沐瑤孩子生病的事。”
    所以他們之間，必定有什麽。
    韓煦卻不想多說，準備越過他們走過去。
    “她的事跟我無關。”
    宋默雙手插兜擋在他麵前，毫不掩飾敵意，眯了眼睛問，“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他比韓煦要高出一個頭，這麽居高臨下的盯著人看，壓迫感十足。
    韓煦卻根本不懼他，笑容充滿了深意和諷刺，“這個問題你回去問你老婆吧。”
    宋默說，“你的態度關乎孩子的生死。”
    然而他卻並不是很在乎，笑容淡漠，“隨你。”
    宋默心裏有些異樣，也沒什麽耐性再跟他耗下去，“不管你是不是，你隻需要知道，沐瑤是我的人，如果你想救孩子，就識趣些永遠別再出現。”
    韓煦說，“救不救人是你的事。至於我的事，你也無權幹涉。”
    說完好似再也不想跟他多費口舌，繞過人走開了。
    他來這裏純粹是因為他想盡自己綿薄之力幫助這片貧窮的土地，跟任何人都沒關係。
    宋默看了他的背影好一會，才轉身看向唐暮晨。
    唐暮晨說，他能找到的唯一跟沐瑤母子有關聯的男人，就他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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