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默心情確實不好，他怎麽也沒想到沐瑤居然瞞著他吃了快半年的止疼藥。
    早上他們本來是打算跟小女兒一起吃早飯，再送她去機場的。
    結果他洗漱完出來就看見沐瑤在吃藥。
    “吃什麽呢？”
    他本來是再尋常不過的詢問，哪想她卻跟被抓包似的慌了，水杯跟著落在地上。
    宋默立馬就覺得不對，緊走幾步上前去拿她手裏的藥瓶。
    “這是什麽？”
    沐瑤一開始不願說，躲避著他的追問，說是維生素。
    他哪是這麽好糊弄的，當即給家庭醫生打電話，叫他過來一趟。
    沐瑤這才說實話。
    不知道怎麽回事，半年前開始，她偶爾會頭疼頭暈，一開始以為是受寒，可又沒其他症狀，吃了藥也能緩解，就沒當回事，最近好像有些藥物上癮了，早上起來不吃止疼藥就渾身不舒服。
    宋默沉著臉握緊了藥瓶，“為什麽不告訴我？”
    “不是什麽大事，我……”
    “這還不是大事！”宋默眼睛都紅了，“半年了，你瞞了我半年！”
    沐瑤有些心虛，“我這不是沒事嗎。”
    “等有事就來不及了！”宋默又氣又心疼，吼完又覺得自己聲音太大了，懊惱的把人攬進懷裏，“對不起，我不是凶你。”
    沐瑤在他胸前抬起頭，目光灼灼直視他，“我有分寸，不要擔心。”
    “對不起。”宋默低頭跟她碰在一起，聲音有些顫抖，“是我忽略了你，對不起寶貝。”
    “我沒事。”沐瑤主動親了他一下，又去撫摸他不再年輕的臉，像是要撫走他的悲傷，一下又一下。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當天上午宋默就把人叫過來給她做檢查，隨後又去醫院照了各種片子，從頭到腳，從裏到外，仔仔細細全部檢查了一遍。
    結果跟她上一次體檢差不多，除了一些上了年紀都有的毛病，其他都沒問題。
    但宋默不放心，想著要不去國外看看，不然怎麽會無緣無故頭暈。
    李醫生對沐瑤的身體狀況一直很關注，問她除了頭暈有沒有其他症狀。
    沐瑤搖頭，最開始她還以為是低血糖呢。
    補了糖分沒用才吃止疼藥的。
    結果意外的好使。
    李醫生思索一番後說，“那有可能是幻覺。”
    當年留下的後遺症。
    宋默眉頭就沒鬆開過，他隻關心一個問題，“能不能治？”
    “如果是幻覺的話，得靠夫人自己。”李醫生對沐瑤說，“您能不能試著不吃藥？”
    沐瑤說，“我試試吧。”
    李醫生說，目前來看就是神經方麵出現了問題，身體器官暫時還沒影響，具體的他還得找神經科專家研究一下，在此之前他會開一些靜心養神的藥，希望能幫她盡快擺脫對止疼藥的依賴。
    宋默問，如果真上癮會怎麽樣？
    李醫生說，她服用的都是普通止疼藥，不會上癮的。隻是……
    他看了宋默一眼，有些話不知道能不能當著沐瑤的麵說。
    宋默說，“有什麽直接說，不用避著瑤瑤。”
    沐瑤也說，“我的身體我自己有數，有問題但說無妨。”
    李醫生頷首，繼續說，“如果隻是幻覺，短時間不會有什麽問題，但如果一直這麽下去，後遺症可能會越來越嚴重，心理和生理都有可能出現成癮反應。”
    比如頭暈嘔吐，免疫力下降，情緒也可能受影響，嚴重一點的性格大變，精神出現問題，甚至腦部病變。
    宋默臉色凝重，讓他盡快想辦法，不到萬不得已，止疼藥也不能吃。
    李醫生說以她的情況，如果用上戒斷藥精養著，平時注意身心健康，不惹上其他上癮藥物，還是有治愈的可能。
    李醫生走後，他的臉色也不見緩和，繃著臉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
    沐瑤隻好去哄他，輕輕撫摸他緊皺的眉頭，“別生氣，以後不會瞞著你了。”
    宋默搖了搖頭，他不是生氣，他是害怕。
    “你要一直陪著我。”他說，“你答應過我的，不許食言。”
    “我知道。”沐瑤笑了一下，“不會食言的。”
    “對不起。”他拉著她的手吻了一下，卻不敢抬頭看她的眼睛。
    如果不是他成天跟唐暮晨他們出去，隻顧著享受退休生活，怎麽可能現在才發現。
    “對不起。”他又說了一遍。
    “跟你有什麽關係？”沐瑤歎了口氣，主動坐到他身上，抬起他的頭讓兩人四目相對，那眼底閃爍的水汽讓她心驚，下意識就撫了上去。
    “別難過，也別自責，我不會有事的。”
    說完依偎過去，像平常那般靠進他懷裏，輕聲說，“我會聽李醫生的話，盡量克製吃藥，不會輕易離開你的。”
    回應她的，是沉默著收緊的懷抱。
    很緊，緊到似乎就要這樣把她永遠納在懷裏，再也不放開。
    第二天一大早宋默就醒了，他記著李醫生的話，想讓她靠自製力熬過去。
    這些年兩人很少早起，沐瑤有時還會賴床睡懶覺，他醒了也沒打擾她，見她還睡著，隻是把人抱住了養神，等著她自然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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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瑤這一覺睡到快十點才醒，習慣性的蹭了蹭，頭頂的人立馬就發覺了。
    “睡好了？”
    “嗯。”私下裏，不管過去多久，她還是會在他麵前軟綿綿的撒嬌，尤其是晨起，總是小貓一樣在他懷裏亂蹭亂摸。
    他已經過了一點就著的年紀，也不再隨便被挑撥幾下就衝動要糖吃，何況她現在身體有異，他更不會一大早就折騰她。
    宋默由著她在自己身上放肆，空著的手按上她的太陽穴，輕輕揉著，問她，“暈不暈？”
    “還行。”沐瑤隨口答著，眼睛都沒睜，手上揉揉捏捏，等手中的物體變大了，才笑著說，“你定力越來越差了。”
    “知道你還玩。”宋默無奈極了，也沒心思想其他的，隻關心她的頭暈問題。
    “有沒有哪裏難受？”
    “沒有。”沐瑤往他身上蹭，“親一下。”
    親完後，宋默把她放開，又問，“暈不暈？”
    沐瑤搖著頭又蹭過來。
    宋默把她拎開，“別胡鬧。”
    “兩個禮拜了！”沐瑤也不跟他繞彎了，眼一睜一瞪，想激他，“你是不是不行了？”
    宋默，“……”
    這些年，他有意控製了歡愛的頻率，年紀越大，頻率越長，本來按照他的想法，一個月一次就行了，要養生，但大概是上了年紀，沐瑤反而喜歡上了被他弄的迷迷糊糊的，所以兩人達成協議，沒有特殊情況的話，一個禮拜一次。
    上個禮拜因為他老是大早上出去大晚上才回來，沐瑤也沒心情跟他鬧，今天好不容易一起賴個床，她就起了興。
    哪想他還真不為所動了。
    見他頓住半天不說話，沐瑤又貼上去摸他，“快點！交作業！”
    宋默，“……”
    他早就不熱衷這些事了，都是為了她開心，所以一場情事全顧著她的感受，仔細溫柔隻想讓她舒服，中途還關心她頭暈不暈，弄的沐瑤隻想打他。
    好不容易結束，沐瑤躺平了休息，沒一會就覺得整個身體好像飄起來了，眼前一晃一晃的，頭暈目眩。
    宋默看她狀態不對，懊悔極了，“叫你胡鬧。”
    說著伸手想拉她。
    沐瑤一手推開他，“別碰我，暈。”
    宋默趕緊拿戒斷藥給她，吃完後又守在旁邊，目不轉睛觀察著她的微表情和反應，等著她自己平複，可她習慣了吃藥，單單一份戒斷藥再靠自己熬過去，很快就感覺頭疼難受，腦袋像是要炸開一樣。
    “不行！”她逐漸蜷縮起來，抱著腦袋往他懷裏鑽，“難受。”
    宋默忙抱住她，“忍一下，寶貝，忍忍。”
    恐慌從心底蔓延出來，讓他呼吸都沉重了，眼神也越來越沉。
    這情況跟她多年前犯癮極度相似。
    她已經藥物上癮了。
    隨即他就準備去拿備好的鎮定藥劑。
    懷裏卻傳來嗚嗚的哭聲，“我好疼，好疼，宋默，我好疼……”
    伸出去的手頓在原地，最終，伸向了止痛藥。
    這一次吃了藥很快就平靜了，沐瑤躺在床上沉默的看著他，眼神冷靜，麵無表情，隻眼角留有生理性淚水。
    宋默溫柔抹去她的淚痕，又在她臉上親了親，語氣平靜，“沒事，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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