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死在了呂能的酷刑之下，其心智之堅定，讓在場見慣血腥的內侍們，都為之動容。從寧妃宮中被帶走，到他死在酷刑之下，李玉全程除了他不知道，再沒說過其他的話，七皇子失去了洗清嫌疑最好的機會。
    第二日皇帝沒有上早朝，給出的理由是貴妃過世，皇帝心動難當，龍體欠安。明眼人都知道這隻是個借口，真實原因怕是貴妃的死，查出了其他隱情，宮裏正在想應對的辦法。
    皇帝免了早朝，卻沒辦法阻止大臣們進宮稟報急事，因此上午的禦書房外擠滿了等著覲見皇帝的大臣。
    今日的大梁朝和五年前的大梁朝已經不能同日而語，平叛之戰致使國庫空虛，王閣老和津海軍的事，更是讓朝中眾人人心惶惶。他們確實犯錯了，但皇家賜予的信任和寵愛，隨時就能抽回，卻讓他們有些寒心。昨日之事，他們隱隱聽說是七皇子和二皇子之爭引起的，爭皇位殺人娘，此事若是真的，那七皇子的心可夠狠的了。不過想想開國皇帝，把助他登基之人的屍體用邪術鎮壓，又覺得梁家人做出什麽，都不那麽讓人驚奇了。
    因為這份恐懼，如今麵對皇帝的時候，他們說話比以往更加謹慎，生怕一句話惹來殺身之禍。
    “還望陛下明察，找出幕後之人，還宮中清明。”說這話的是宗室裏一人，論血緣和皇帝已經離很遠了，但親兄弟都被殺幹淨了，這遠的皇帝也得好好供著，用著才行。
    “外麵都怎麽說的？”禦書房內，除了內侍和侍女，便隻有他二人在說話。
    “陛下，外麵的人不過是人與亦雲，他們的話當不得真。”
    “朕讓你說，你說就是。”皇帝臉色並不好，對方直說他不一定信，但對方不說，他又想要聽。
    “外麵說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這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指的自然是死了的貴妃。她做了太多壞事，所以如今被人殺了，但是如果這種說法成立，那二皇子怕就失去了登上皇位的機會。生母遭天譴，這名聲，是個皇子都背不起。
    “無稽之談。”皇帝用手按住眉心，當一件事找不到幕後之人時，便看得利者是誰，難道真是老七？
    宗室這人出了禦書房後，朝著二皇子站著的角落輕輕瞥了一眼後，由內侍帶路，出宮去了。他已經按照二皇子的要求說了，至於效果如何，那還要看這事到底是不是七皇子做的才行。
    皇後病倒，公主入宮侍疾，整個後宮百日裏看不見幾個人影，嬪妃們都在自己的宮殿，不肯外出。各宮的內侍和侍女，也收到通知不允許私下聯係，隨時準備接受問話，陣仗比皇帝中毒昏迷時還要大。
    皇帝中毒的時候，皇後隻是拘著他們不能四處串通消息，可如今皇後病倒了，再加上貴妃之死，還有蝶香說出來的那些該死的秘密，所有人都害怕至極。
    越來越多的宮中隱私被查了出來，其中有隻是涉及後宮爭鬥的，但也有一小部分跟前朝有關。二皇子住在宮中，隻覺得自己父皇看他的眼神，幾乎每時都會發生一些不同的變化。
    “你先出宮吧，你母妃的事，我會查清楚的。”皇帝此時有些理解先皇了，當父親知道自己心中的兒子和實際的兒子，差別很大時，這糟心的感覺讓他隻想再生幾個，重新教導。
    “七皇子？”皇帝單獨召見呂能的時候，思忖再三問了出來。
    “宮中人交代的事情不少，但和七皇子有關的，奴才還沒查到。”呂能低頭，蝶香是貴妃宮中的人，她說的所有事都和貴妃有關，查來查去已死的貴妃和二皇子牽扯的事情最多。
    “寧妃宮裏那個人？”
    “奴才找了當年李玉的師父，還有後來和他有過來往的人，都查了一遍，他的身份並沒有可疑。他和蝶香的事，也和貴妃宮裏的說法一樣，當年貴妃想讓蝶香用美人計，但後來不知怎的，被李玉識破了，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請寧妃過來。”皇帝閉上雙目，若是事情真這麽簡單，那當時的寧妃為什麽要忍氣吞聲，吃了虧卻沒叫屈。
    “當時，七殿下正在東南，戰事未定，臣妾害怕。”寧妃對於皇帝質問，並不感到詫異，顯然昨夜裏她已經想到了這一點。
    皇帝看向寧妃，寧妃害怕什麽？害怕七皇子戰死沙場，她會遭到貴妃和二皇子的報複麽？皇帝知道她說的並不全是實話，但有一點她說的沒錯，或者說她提醒的沒錯，這事發生在平叛時期，貴妃打的什麽主意，簡直不要太明顯，她想從寧妃這窺探前線情報。這個貴妃實在是，膽大包天。
    “世子，宮裏如今亂成一團，七皇子那盯著的人多了不少。”吉慶沒用其他人傳話，自己來了世子府。
    “宮裏的人，皇帝懷疑他了。”梁楓抖抖袖子，繼續看手上的信，這是土敖國國主寄給他的，上麵寫著他想尋求的幫助和合作意向。
    “七皇子殺了貴妃？”吉慶聽梁楓這麽說，很是詫異。不過自家世子和七皇子來往密切，若是看出一些苗頭，也不是說不過去。
    “是誰，我心中有數，約束好我們的人，不要讓他們牽扯進來。津海主將若是平安進京則無妨，若是他出了意外，又聯係不到我的時候，你帶上這個，護送你們李姑娘去我們的莊子上。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回京。若是京中傳出不利的消息，帶著她去土敖，李鴻知道該怎麽做。”梁楓不知道晉王具體動手的時間，但他不能讓李澄處於京中的危險之中。晉王暫時不能拿他如何，但難免他沒有趁亂控製李澄的想法。
    “姑娘她，不一定肯跟著咱們的人走。”吉慶明白梁楓這是在考慮最壞的打算，但別說李澄，就是他也不想在這時候離京。
    “那就下藥，真要到那一天，護她周全是你唯一要做的。”梁楓提起筆，在土敖國主的信上塗塗改改後，遞給身邊的王保史，讓他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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