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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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章

    景陽公主和郭憐卿對看了一眼,景陽公主站出來說道:“二哥,你說的什麽話呀?這算什麽彩頭?過分了啊。”

    宋玉汐本身自己倒是沒什麽,隻是沒想到景陽公主會仗義直言,郭憐卿將宋玉汐拉著站起來,也跟著說道:“是啊,這棋可不能下,哪裏用一盤棋就決定這種事的?不下也罷。”

    蕭齊邰看了看李湛,笑著看著那兩個女孩兒對宋玉汐的愛護,笑問道:“怎麽,我們李湛哪裏不好了?”

    宋玉汐看了看李湛,隻見李湛抬眼瞥了瞥她,然後才站起來對蕭齊邰說道:“王爺,這樣的賭局對姑娘家確實不好。”

    蕭齊邰看了一眼李湛,笑道:“喲,什麽時候憐香惜玉來了?怎麽,你還真喜歡她?”

    李湛被蕭齊邰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景陽公主最是俠氣,見不得自家二哥仗勢欺人的行為,直言說道:“二哥,你今天到底怎麽了?平時你可不這樣?咄咄逼人的,想幹什麽呀?李湛,你回去站著吧,別理我二哥,他今天吃錯藥了。”

    被景陽公主說了這麽一句,蕭齊邰也不生氣,笑著說道:“敢說你二哥吃錯藥了,小心我去母後那裏告你一狀。”

    景陽公主卻是不怕,說道:“你要告就告,仗著母後疼你,我就不信這種事情母後也向著你。”

    蕭齊邰不和自己妹子糾纏,將目光又放到了宋玉汐的身上,李湛離開了那個位置,他幹脆自己坐上去了,對宋玉汐說道:“宋小姐既然看不上李湛,那就跟本王下好了。不過,我可能沒法像李湛一樣給你正妻的位置啊。”

    宋玉汐冷笑一聲,說道:“淮王殿下還真是不遺餘力的摸黑我的名聲。”她這個時候,似乎就有點相信蕭齊豫說的話了,蕭齊邰這人心眼子實在是小,並且十分無狀,就算不論她的縣主身份,就憑她是鎮國公府出身,他也不該這樣像折辱奴婢一樣折辱於她,把她的婚事說的一文不值,可以隨意拿到桌麵上來分說。

    蕭齊邰的笑有點冷了,目光陰鷙的盯著宋玉汐,冷笑道:“哼,難不成就你這身份,還敢與我論正妻?”

    竟是一點都不收斂,宋玉汐的好脾氣,上一世已經用盡了,這一世她可不想再受任何委屈,挑眉說道:“王爺的正妻,側妻乃至妾侍,我都沒興趣,要是一輩子隻能跟王爺這等心胸之人牽絆,那我寧願一輩子青燈古佛,或者直接去死!而且,這是我輸了的說法,可我要是贏了呢?我以自己的性命做賭,王爺以何做賭?賭注若是小了,那我可是不願意出手的的。”

    景陽公主和郭憐卿都沒想到宋玉汐這姑娘的戰鬥力這麽高,對視一眼,交換了個‘哇’的神色,景陽公主難得遇到這麽對胃口的女子,笑得直拍石桌,說道:“好好好!宋小姐說的好,二哥你不能隻想著人家輸了怎麽罰人家,也得想想若自己輸了,又該拿什麽給人家呢?”

    蕭齊邰看著眼前這個不知所謂的女子,他不過是存了戲耍之心,在他看來,這女子確實美貌,若是能收到身邊做個妾侍,定然銷魂,便想借著這事壓一壓她的氣焰,毀一毀她的名聲,若是真把事情鬧大了,那才正好呢!他可以名正言順的納了她做妾,名聲毀了的女子,恐怕連側室夫人都做不上的。到時候,他既得了美人,又無需付出任何,豈不是美哉?

    奈何這女子不識抬舉,居然敢當麵與他說出這樣的話,蕭齊邰也沒客氣,說道:

    “你覺得你的命在我這裏值當什麽?”

    蕭齊邰冷然說道,隻見景陽和郭憐卿的表情有點奇怪,像是瞪大了眼珠子,宋玉汐倒是隻瞥了一下他,然後便飛快的收回了目光,蕭齊邰看著她們冷笑,繼續說道:

    “我告訴你,我可不要你的命,你用命做賭,能說明什麽?我是要你用……”

    身子做賭,這幾個字還沒說出來,蕭齊邰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身後似乎有點溫熱,尤其是左頰旁……往旁邊看了一眼,差點嚇得三魂不複,身子往後一倒,居然跌坐到了地上,李湛趕忙過去將他扶起來。蕭齊邰臉色鐵青的看著突然出現在他身後的那個人,心裏埋怨,可麵上還得扯出笑容來應對:

    “皇,皇兄?你,你什麽時候來的?”

    隻見蕭齊豫一身江牙海水的明黃蟒袍,頭束金冠,腰係玉帶,清俊貴氣,爽朗清舉,容貌如刀裁雕刻,神采內朗,站在那裏氣韻如海,如山,如淵,豐神高邁,此刻隻見他一雙含情桃花眼中,凝結了冰霧,如同明月光輝般將淮王蕭齊邰比對的一文不值。

    在這位兄長麵前,淮王從來就沒有找到過自信,就好像現在,明明剛才他還是亭中主宰,可皇兄一來,甚至還沒開口說話,亭中的氣氛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所有的注視和臣服的目光,盡數歸到皇兄的身上,這樣的皓月,竟將他的光芒襯托的猶如米粒,黯淡無光。

    “你們在幹什麽呀?”

    蕭齊豫撿起一顆棋子在手裏把玩,明知故問道。

    淮王有些尷尬,上前回道:“回皇兄,我,我們正下棋呢。”

    在這位麵前,他可不敢把對其他人的囂張給暴露出來,雖說兩人是親兄弟,可正如母後所言,他的這位哥哥可不是個好糊弄的,從前對自己還挺好,可近兩三年來,他突然就疏遠了自己,不僅有事不讓他做,有東西不想著他,可是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裏惹著這位一直把他當弟弟的皇長兄,這幾年,自己在他麵前如履薄冰,越發沒有自信了。

    蕭齊豫坐到了先前蕭齊邰坐的位置上,在景陽,郭憐卿和宋玉汐的臉上環顧一圈後,才指了指宋玉汐說道:“七小姐棋藝高明,趁此年節之際,陪我下一盤,如何?”

    宋玉汐抬眼看了看他,不意外的看見了他眼中的狡黠,也收起了先前和淮王蕭齊邰的爭鋒相對,乖乖巧巧的坐到了蕭齊豫的對麵,讓淮王在一旁看的又是一陣氣結。

    原本以為事情到此為止就可以告一段落了,令蕭齊邰沒有想到的是,他們那邊已經開始下棋了,蕭齊豫還沒忘記自己站在旁邊,眼睛看著棋盤,頭也不回的說道:

    “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背。”

    蕭齊豫突然說起了大學中庸裏的一句話,而很顯然這句話不是對他對麵的宋玉汐說的,更加不可能是對昭陽,景陽和郭憐卿說的,蕭齊邰一下子就想到自己身上,嘴角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皇長兄這是什麽意思?還把他當個孩子不成?要他在這麽多人麵前背書?

    蕭齊豫落下一子,雲淡風輕的說道:

    “沒聽見啊?裴韜,去把太學院的戒尺請過來,就說我要考究淮王殿下的功課。”回頭看了一眼臉色漲紅的淮王,蕭齊豫冷冷勾唇說道:“等戒尺來了,再背,先好好的醞釀醞釀,待會兒背錯一句,我可是要打手心的。”

    宋玉汐和景陽,郭憐卿,三人腦電波一樣,不禁全都捂著嘴笑了起來,淮王更是覺得丟臉至極,他這麽大個人了,皇長兄就算覺得他有錯,可罰他什麽不好,偏偏要罰他背書,背不好還要打手心?這,這也太欺負人了。

    不過,也許隻是嚇唬嚇唬他,淮王在心裏這般安慰自己。

    可沒過一會兒,裴韜就把太學院的戒尺給請了過來,太學院離這裏少說也有好幾裏路,這人莫不是早就準備了,放在外麵?

    裴韜舉著戒尺跪在蕭齊豫麵前,回道:“殿下,戒尺請來了,太傅讓屬下轉告殿下,別把戒尺打壞了。”

    眾人絕倒。太學院的院正是張太傅,素來嚴厲,在他手底下打過的皇子公主不計其數,他還敢叮囑旁人別把戒尺打壞了?而關鍵是蕭齊豫身邊的這個護衛,居然也不知道推諉推諉,居然真就把戒尺給請來了。

    裴韜鼻眼觀心,努力平複喘氣,這麽一會兒他要跑到太學院請回戒尺,也是蠻拚的,不過,他對自家殿下的脾氣最是明白,今日既然說了要打淮王的手板,那就一定要打的,既然要打,他當然不能耽擱,一路飛奔,用輕功跑過去的。

    蕭齊豫的注意力全都撲在麵前的棋盤上,點頭說道:

    “好,待會兒你打的時候注意些就是了。”然後落下一子,回頭看了一眼僵直站立的淮王,一點都不像開玩笑似的,冷然說道:“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開始背吧。我聽著。”

    淮王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沒用了,他是皇長兄,又是太子,說什麽他都是要聽的,別說自是讓他背書,就是讓他跪下他也隻能跪。

    “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呃……”

    “打。”蕭齊豫雲淡風輕的說道。

    裴韜領命,對淮王低頭請他伸手,淮王簡直要被欺負哭了,伸出手去,裴韜也不含糊,一下戒尺就打在淮王手上,淮王隻覺得這一下,不是打在他的手上,而是打在他的臉上,從來沒有這麽丟人過,要是在太學院也就罷了,被先生打,還能說是求學,可在這朝陽亭中,當著這麽多外人的麵被打,那可真是沒臉。

    被打了一下,淮王縮著手,心裏就更慌了,大學中庸,他從前是背的透熟透熟的,可在如今這內外夾擊的焦灼之下,居然連續背錯了好幾個地方,然後亭中就能聽到如下對話:

    “孝者,所以事君也……君者……呃,不是,是弟者所以事君也……”

    “錯了,打。”

    “宜兄宜弟,而後可教,教……”

    “錯了,打。”

    就在這大年初一的早上,淮王殿下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受這麽大的打擊,手板心被裴韜打了十幾下,並且,皇長兄一點都沒有要他停止的意思,皇長兄和宋玉汐的棋都下兩三盤了,可他卻還沒把文章背好,原本熟悉會背的句子,到這裏卻好像腦中一片空白,有的話,怎麽都想不起來,硬生生的被打了這麽多。

    淮王殿下站在亭子邊上,迎風流淚,這,這也太欺負人了,他一定要告狀!要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