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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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六章

    德雲樓的掌櫃臉色鐵青的將所有的東西全都放在托盤上給拿了出來!蕭齊豫走在當先,又恢複了一本正經的謙謙君子的模樣,是金錢如糞土,得了什麽根本不在乎,趾高氣昂的走入了人民群眾的一片呼聲之中。

    景陽公主喜滋滋的上前接過東西,眼花兒都笑沒了,在看見一張鳳凰七弦古琴的時候,簡直想要撲上去親一口蕭齊豫和宋玉汐。

    郭憐卿和李湛過來,郭憐卿笑著說道:“大公子今日怎的有空出來逛花燈會,可嚇了我們一跳呢。”

    蕭齊豫勾著唇,神色不見波動,讓宋玉汐心裏不禁暗暗鄙視了他一番,隻聽他對郭憐卿說道:“在戶部侍郎家待了半日,回宮途中,見這街上熱鬧,便進來了,沒想到遇見你們。”

    郭憐卿點點頭:“哦,原來如此。”

    “哥,你怎麽出來都不喊我,我要知道你今日也在這裏,我……我就不來了。”景陽公主東西是收了,可是也不代表她願意和這個哥哥一起玩耍。

    蕭齊豫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額頭上重重彈了一下,說道:“我還沒問你呢。你說你去太尉府,怎麽,這裏是太尉府嗎?你膽子怎麽這麽大呀!”

    景陽公主被哥哥教訓的眼淚汪汪,雖然委屈,可以不敢反抗,捂著額頭,低下頭,躲到了郭憐卿身後去了。

    宋玉汐看著他們對話,心中深感愧疚,蕭齊豫有意無意的看了她一眼,便知道這個漂亮的小腦袋裏又在想什麽了,上前一步,對大夥兒說道:

    “先前我從西麵過來,那裏有一群羌人在演雜技,看著很是驚險。”瞥了一眼蕭景陽,蕭齊豫說道:“既來之,則安之。你來都來了,我也不會趕你回去的。”

    多日的相思,先前稍稍得以解了一些,蕭齊豫現在心情很不錯,也不介意給小妹妹放個假什麽的。

    郭憐卿聽說有羌人演雜技,眼睛都亮了,她從小最喜歡看的就是雜技了,轉頭對景陽說道:“有雜技!”

    說完這話之後,就迫不及待的往西邊街上尋過去,景陽公主回過頭來對宋玉汐解釋說道:“郭姐姐從小就喜歡看雜技,小時候曾走丟過一回,後來就被家裏人找到的時候,她就一個人坐在地上看雜技呢。”

    郭憐卿還有這個愛好?宋玉汐倒是不知道。抬眼看來看蕭齊豫,她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倒是記得清楚……也難怪,誰讓人家前世是夫妻呢。隻見蕭齊豫高冷的容貌一成不變,感覺到她的目光,這才對她遞來一眼,鋒利的眉毛對宋玉汐挑了兩挑,嚇得宋玉汐趕忙收回了目光,懊惱的跟著景陽公主身後,追郭憐卿去了。蕭齊豫和李湛則緩步跟在她們身後。

    三個姑娘找了一會兒後,果然在長安街西門橋下看見了熱鬧的火光,人們圍成一圈,時不時的傳來喝彩聲。

    郭憐卿在圈子外跳腳看了一會兒,正好裏麵開始收錢,有些看客不打算給錢,就回頭要走,空出來幾個位置,郭憐卿立刻就帶著她們走了進去,果然看見圈子裏有些穿著半身衣裳的羌人正在表演很多雜技節目,有噴火球,有走鋼刀,有頂喉鐵,還有變戲法,看的人眼花繚亂。

    一個羌族的女人拿著銅鑼過來收錢,郭憐卿連看都沒看,就丟了二兩碎銀子在她的銅盆裏,那女子用蹩腳的漢話說謝謝。

    郭憐卿從頭看到尾,就連宋玉汐和景陽公主都被吸引了目光,被這些技藝給震懾住了,郭憐卿每回都給錢,兩旁的看客見她們這些小姑娘出手倒挺大方,有的還出聲和她們說幾句話,可說了之後,就看見她們身後那些神色不善的護衛們了,不一會兒大家都知道,這幾個小姑娘可不好惹,這才安分了下來。

    看了大概有兩柱香的時間,羌人的表演也差不多了,郭憐卿意猶未盡的搓了搓手,正要離開,就聽見一聲巨響,循聲望去,就見一個十歲左右,瘦骨嶙峋,蓬頭垢麵的少年倒在了地上,整個身子就跟個骨頭架子似的,身旁滿是穿著鈴鐺的木棍兒,這是先前表演戲法的人放在那裏的工具,他走路的時候沒當心,就碰著了。

    那少年衣衫襤褸,知道自己闖禍之後,趕忙要爬起來,收拾地上的東西,這時人們才看見那少年肩胛骨上鎖著的細鏈子,鏈子周圍滿是血汙,看樣子,那細鏈是穿過他琵琶骨貫穿而入的,所以那少年爬起來的動作比較遲緩,大冬天的隻穿了一條破爛的褲子,小腿肚和一雙腳丫子露在外麵,黑漆漆的也遮不住皮上的血痂,還有錯綜複雜的鞭痕,那羌人雜技團的首領走過去,一腳把他踢翻在地上,用羌人的說了幾句,看神情和動作應該都是罵人的。

    不禁踢他,罵他,到後來居然還拿來了他們先前抽馬的鞭子抽在那少年身上,劈啪作響,郭憐卿第一個衝上去製止,因為最喜歡看雜技的是她,那麽這些演雜技的人在她看來都是好的,可突然形象轉變,她心裏自然會覺得反衝,反衝越厲害,她心裏的憤怒就越大。

    “你幹什麽打他?”

    郭憐卿的聲音有點大,周圍的人群大多都散了,她無所畏懼的走到那頭領麵前,大聲說道:“他不過是個孩子,弄翻了些東西罷了,你有必要這樣打他嗎?”

    那頭領也有點認識郭憐卿,畢竟剛才就是這個小姑娘打賞最痛快,要是其他人,他早動鞭子抽他了,可這小姑娘來,他倒是沒動手,就呼嚕呼嚕的說了幾句郭憐卿聽不懂的話,意思可能是叫她不要多管閑事,因為說完之後,他繼續抽打那抱頭縮成一團的小孩,抽的那孩子身上的鐵鏈都發出聲響來,可是那孩子卻始終沒發出一聲哀求的慘叫,不知道是不是個啞巴……

    “住手!我讓你住手!我告訴你,你這樣的行為,在我們蕭國是要被抓起來坐監牢的,在牢裏,我們會讓你也嚐嚐被人抽鞭子的滋味!”

    郭憐卿的話似乎惹怒了那頭領,對著她吼了一聲‘滾開’,然後就凶神惡煞,過去拉扯那孩子身上的鐵鏈,就那麽把人往幕後拉去,那孩子緊咬牙根,雙手扯著鐵鏈,似乎努力保護著自己的肩胛骨,兩條細的跟竹竿似的腿不住在地上敲打。

    這孩子被拉到後麵,定然會遭受毒打,郭憐卿沒想到這些羌人這麽橫,可是她也不怕,衝到他們的道具堆,就是一陣亂踢亂砸,雜技藝人全都走了過來,那收錢的女人也一改先前收錢似的和顏悅色,衝著郭憐卿叫道:

    “你是什麽人?想幹什麽?砸我們場子嗎?”

    郭憐卿指著裏麵,說道:“我想問你們要幹什麽,在我們蕭國,打人是犯法的,我可以讓官兵來抓你們!”

    那女人聽到官兵兩個字,也有點瑟縮,卻色厲內荏的叫罵道:“我們打奴隸,關你什麽事?小姑娘就回家繡花,跑來街上湊什麽熱鬧,你小心別遇上人拐子,把你賣到妓、院裏去接客啊!”

    這女人話音剛落,就被人給一腳踢在嘴巴子上,李湛帶著護衛們衝到前麵,將那些想要暴動的羌人都給鎮壓住了,那頭領從裏麵出來,也給裴韜反剪了手,郭憐卿惡狠狠的呸了他們一口,說道:

    “什麽東西!從今往後,再也不看雜技了!”

    又轉過頭來跟宋玉汐說道:“我們去看看那孩子怎麽樣了。”

    宋玉汐點頭,跟著郭憐卿就往幕後走去,果真看見那孩子縮在地上,雙手抱著頭,人在生死攸關的時候,都知道該怎麽保護要害,那孩子也不例外,宋玉汐看將他身後的鐵鏈子就拴在雜技團後麵的鐵墩子上,那觸目驚心的樣子,叫她都忍不住鼻頭發酸了。

    郭憐卿蹲下來,湊近那孩子,伸手過去,想探探他的鼻息,可她的手剛靠近,那孩子就猛地一動,放下手,將臉猛地抬起,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嘶吼,對著郭憐卿的額頭就撞了下去。

    郭憐卿給他撞倒在了地上,捂著額頭,忍著痛,卻是不叫出來,宋玉汐趕忙過去扶她,想問那孩子到底怎麽了,分不清好壞,可一回頭,就看見微弱的光線裏,那孩子如野獸般綠油油的目光,叫宋玉汐無端的就一陣膽寒,而最關鍵的是,借著月色,宋玉汐似乎看清了他的兩隻眼睛,一隻是正常的褐色,一隻卻是金黃色,宋玉汐曾在宮裏看見過馴獸司養的豹子,豹子的眼睛似乎就是那金黃色的……而這個孩子,此刻看起來,比馴獸司的豹子還要可怕。

    郭憐卿從地上爬起來,揉著額頭,隻覺得被撞出一個瘤來,火辣辣的疼,但她卻無意傷害那孩子,依舊保持溫柔的與他說話。

    “喂,你會說話嗎?我叫郭憐卿,我救你出去,好不好?”

    那孩子不知道聽不聽得懂她們說話,郭憐卿說完那句之後,他就一直用那雙不一樣的眼珠子盯著郭憐卿和宋玉汐看,宋玉汐察覺到他身上戾氣的消散,跟著說了一句:“你能說話嗎?能的話,點點頭。”

    那孩子依舊無動於衷,可就在兩人以為他聽不懂的時候,準備出去直接喊人進來割斷他身上的鐵鏈。

    可她們一動,他喉嚨裏居然就真的發出聲音來了,沙啞的好像十幾天沒喝過水一般。

    “別,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