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器那頭傳來張教授虛弱而混亂的聲音，夾雜著壓抑的痛苦喘息和牙齒摩擦聲。
    “我的頭很疼，要裂開來了，我記不清很多事，感覺，不對勁。”
    “教授，聽我說！我在一個冬眠者的臨時基地裏，這裏有一個龐大的基因數據庫，記錄著所有‘適應者’的信息！我需要查沈秋的資料，但我權限不夠！”
    沈月語速飛快地將眼前的發現和困境和盤托出。
    “基因……數據庫……”
    張教授的聲音似乎因為這個熟悉的詞匯而清醒了一絲，盡管依舊虛弱不堪，還帶著明顯的思維混亂。
    “結構，加密方式，告訴我，你把你看到的所有一切都告訴我，包括錯誤代碼。”
    雖然有外傷，還有精神幹擾讓張教授的記憶變得支離破碎，但那些早已深入骨髓的、關於基因工程、生物信息學和數據庫架構的知識，如同身體的本能一般，並未完全消失。
    沈月冷靜地，將終端界麵的菜單布局、數據流的特征、加密提示的類型、彈出的錯誤代碼編號，一五一十，事無巨細地，描述給遠在冰洞中的張教授聽。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實驗室外圍隱約傳來的巡邏腳步聲和裝備碰撞聲，似乎越來越近。
    張教授的聲音斷斷續續，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所幸總能在關鍵時刻，精準地指出幾個數據庫係統可能存在的邏輯漏洞，以及繞過常規權限驗證等非常規指令組合。
    沈月的手指飛快地在虛擬鍵盤跳舞。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浸濕了額前的發絲。
    一次次嚐試，一次次失敗，又一次次根據張教授的提示進行調整。
    終於，在嚐試輸入一長串極其複雜的、混合了代碼和特殊字符的指令後，屏幕上那個刺眼的權限驗證窗口，閃爍了幾下，悄然消失了！
    她獲得了部分數據庫的訪問權限！雖然並非最高級，但已經足夠深入！
    顧不上查看其他的信息，沈月首先在搜索框中輸入“沈秋”。
    這一次，一條記錄清晰地跳了出來！
    隻有一條簡單的記錄，姓名、年齡、性別，以及一個備注為“早期體檢采集”的、明顯不完整的基因片段信息。
    至於最關鍵的異能種類、當前位置、狀態評估等信息，後麵依然標注著灰色的【權限不足】。
    沈月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難道線索就到此為止了嗎？
    她不甘心，憑借著剛剛獲得的有限權限，開始在數據庫的更深層目錄結構中挖掘，試圖找到任何與沈秋相關的隱藏信息或關聯文件。
    突然，一個被多重加密協議保護、隱藏在冗餘數據文件夾深處的子文件夾，引起了她的注意。
    這個文件夾沒有任何文字說明，隻有一個孤零零的、意義不明的英文單詞署名。
    “nige”。夜鶯。
    外婆的代號！
    沈月的心跳瞬間漏跳了一拍，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她嚐試輸入外婆的生日、她曾經工作過的實驗室編號、紅豆杉基地的坐標…所有她能想到的、可能與外婆相關的數字和字母組合。
    全部失敗。
    【密碼錯誤次數過多，將於60秒後鎖定訪問】。
    冰冷的倒計時開始跳動。
    她立刻再次接通張教授的通訊。
    “教授！我發現了一個署名‘夜鶯’的加密文件夾！應該是外婆留下的！但我打不開！”
    通訊那頭沉默了片刻，似乎張教授正在極力對抗著腦海中的混亂，搜索著相關的記憶碎片。
    “夜鶯，王教授，他們一代人的密碼，有時會共享，可能是一個序列號，早期基因測序儀的出廠序列號。”
    序列號！
    沈月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幅畫麵——周伯通交給她的，外婆留給她的筆記本中，有一張泛黃的紙夾在中間，似乎是記錄著某台老舊儀器信息的資料卡片！當時她並未在意，隻當是普通的科研資料。
    她飛快地在記憶中搜索那串模糊的數字與字母組合。
    手指顫抖著，在倒計時歸零前的最後一秒，輸入了那串序列號。
    哢噠。
    一聲輕微的解鎖音效響起。
    文件夾被打開了。
    裏麵沒有複雜的實驗數據，也沒有研究報告。
    隻有一個文件，格式是最簡單的文本列表。
    列表，其實是一份名單。
    名單上記錄了幾十個名字，大部分看起來都是未成年人，甚至還有幾個是幼兒。
    每個名字後麵，都跟著一串被修改後的、全新的身份信息，一個看似普通的轉移地點大多是華夏境內的不同城市或偏遠地區的安全區），以及一行極其簡短的備注。
    沈月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間定格在了名單中間那個熟悉的名字上。
    沈秋。
    在他名字後麵的備注是：在他名字後麵的備注是：
    “空間天賦潛力極高，疑似隔代顯性遺傳。
    xgene基因引發變異超能力）。
    已轉移至華夏境內c7安全區，身份信息已替換，監護人程序啟動。”
    外婆……
    外婆竟然一直在用這種方式，秘密地轉移和保護這些被冬眠者盯上的、具有特殊潛力的孩子？
    她用這種方式，在暗中對抗著“冬眠者”？
    那她和冬眠者，和那個所謂的“適應者計劃”，和紅豆杉提取物的真正用途，到底是什麽關係？
    沈月看著名單上弟弟的名字，又聯想到數據庫裏那些隻言片語的、關於“完美適應者”需要某種特定基因序列或特殊條件才能最終“激活”或“誕生”的零星描述。
    一個冰冷而可怕的念頭，如同毒蛇一般，瞬間纏繞、勒緊了她的心髒。
    冬眠者如此執著地尋找沈秋，僅僅是因為他那“潛力極高”的空間天賦嗎？
    還是說…
    他本身，就是那個激活“完美適應者”的，不可或缺的關鍵一環？
    一種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順著她的脊椎急速攀升，瞬間凍僵了她的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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