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發生了什麽，清沫並不知道。
    她這會正坐在父君身邊，看父君為她選正夫呢。
    清沫托著腮，百無聊賴地看著麵前，魚貫而入的世家公子。
    “這個不行，家世太低。”
    “這個也不行，相貌配不上我兒。”
    “這個......性子太悶，怕是無趣。”
    皇夫湊到清沫耳邊小聲耳語著。
    越看，越覺得沒有哪一個配得上自己女兒。
    他女兒可是皇太女，自然要配這世上頂頂好的兒郎。
    這正夫之位非同小可，不僅要女兒喜歡，對方的樣貌、人品、家世，都是缺一不可的。
    當然，他不是沒有私心的，比如他的娘家侄兒。
    但女皇是不可能讓他侄兒做正夫的。
    為了避免外戚專權，皇夫的侄兒頂多做個貴君，連側夫都是當不上的。
    清沫的眼神掃視在眾多公子身上。
    最終她選了丞相的嫡子，衛卿做正夫，將軍府的嫡次子，燕辭做側夫。
    衛卿微微抬頭，目光與清沫交匯，淺淺一笑，笑容如春日暖陽，讓人一眼便感覺氣質不凡。
    而燕辭與他不同，身上有著一股少年的意氣風發，眉宇間英氣逼人，目光灼灼地望向清沫，毫不掩飾自己的傾慕之情。
    兩人若是相比，毫無疑問，清沫自然是更喜歡燕辭的。
    無論是從性格，還是長相，燕辭在清沫眼裏都是更勝一籌的。
    但比起喜歡，看上去端莊大氣的衛卿，顯然更適合正夫人選。
    皇夫對清沫選定的人，也是相當滿意的，“衛卿溫潤如玉，燕辭英姿颯爽，倒是相得益彰。”
    他頓了頓，又低聲叮囑道，“昭寧，正夫之位關乎朝堂平衡，衛家世代清貴，在文臣中頗有威望。”
    “而燕家手握兵權，選燕辭為側夫，也能安撫武將之心，你既娶了，也得善待他們。”
    清沫漫不經心地點頭。
    她這邊喜氣洋洋，呂景淮醒來隻覺天都塌了。
    母親被氣暈了不說，他失了清白，不僅沒得到太女夫的位置，如今隻怕人人都能嘲笑他幾句了。
    大家雖然嘴上不說，但誰都知道，他是被太女拋棄的男人。
    這讓他日後還如何出去見人？
    至於二皇女。
    他已是殘花敗柳之身，怎敢再肖想？
    呂景淮死死攥著錦被，指節發白。
    窗外隱約傳來下人們的竊竊私語：“聽說大公子昨夜在太女府......今早是被抬回來的......”
    “嘖嘖嘖！公子平日裏裝得那般清高，看來都是勾引太女的手段啊。”
    呂景淮猛地將玉枕砸向雕花門扇，嘩啦一聲脆響，嚇得外頭的人，頓時噤若寒蟬。
    “公子！”貼身小廝慌慌張張跑進來。
    卻見他赤著腳站在滿地碎瓷片上，雪白的中衣領口處，還殘留著曖昧的紅痕。
    “備水。”呂景淮聲音嘶啞得可怕，“我要沐浴。”
    滾燙的熱水漫過身軀，他發狠地搓洗著皮膚，直到渾身通紅。
    銅鏡裏映出他猩紅的雙眼——
    明明是太女強迫了他，可偏偏所有人都認定，是他主動爬了太女的床。
    “好一個楚昭寧，你好狠的心啊……”他突然低笑起來。
    如今他名聲盡毀，她卻無事人一樣迎娶正夫，這讓他怎麽甘心！
    呂景淮沐浴更衣後，換了一身素白長衫，腰間係著一條銀絲暗紋的束帶，襯得他清冷如霜。
    他站在銅鏡前，指尖輕輕撫過脖頸上未消的紅痕，眼底翻湧著濃烈的恨意。
    ——
    今日，是太女大婚之日。
    “備轎，去太女府。”
    當呂景淮的轎輦，在太女府門前重重落下。
    守門侍衛見是他，臉上頓時浮現輕蔑之色：“喲，這不是呂大公子嗎？”
    “這是又來對我們太女投懷送抱了？”
    “滾開。”呂景淮眼神冷冽，二話不說就踹了侍衛一腳。
    侍衛剛要拔劍，就被正好趕來的楚嬌嬌嗬斥住了。
    “住手！”
    呂景淮見到是她，眼眸立馬垂下去了，不敢直視。
    他再也不配站在她身邊了。
    楚嬌嬌卻是不在意，作勢要去拉他的衣袖，卻被呂景淮躲開了。
    “二皇女....”呂景淮後退半步，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別碰我...髒。”
    楚嬌嬌的手僵在半空，杏眼裏瞬間蓄滿傷心：“景淮，我不在乎那些的...”
    “可我在乎！”他猛地抬頭，目光中滿是痛苦與決絕。
    說完，不顧楚嬌嬌的神色，毅然走進了太女府。
    有楚嬌嬌在，侍衛也不敢攔他了，畢竟今天是太女大喜之日，來者是客。
    呂景淮就這麽直直闖入正廳中，滿座賓客看見他，全場嘩然，一下子就安靜了。
    目光在他與太女之間徘徊，都很好奇，這太傅之子，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生怕差錯什麽精彩戲份，吃瓜因子瞬間被點燃。
    清沫眉頭一挑，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吩咐下人道：“先扶正君回喜房，不要讓一些阿貓阿狗擾了他的心情。”
    衛卿被下人扶著往喜房走去，他步伐優雅，隻是微微垂眸，讓人看不清神色。
    留下一堂的吃瓜人，與翹著二郎腿坐在上首的清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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