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章 在玻璃渣子裏找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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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這事兒得問您親姑爺呀!”顧清月咬著後槽牙把話撂下,眼風掃過去時,許瑞寒的筷子尖堪堪懸在生蠔上,抬眼正對上她含著嗔意的眸子。
    “哎喲你這丫頭,平白無故橫瑞寒做什麽?”莊憶清急得直拍大腿,眼見著女兒眼刀嗖嗖往人身上紮,怕壞了她兒子的大事。
    顧清月捏著筷子的指節泛了白,忽地扯出個笑:“媽您聞聞這魚腥味兒。”她筷子尖戳著許瑞寒麵前的紅燒鯽魚,“昨晚他身上沾的香水味,可比這魚鮮亮多了。”
    許瑞寒鬆了鬆領帶,骨節分明的手指叩在餐桌上:“媽,這事兒怪我,項目上的事太忙,疏忽了清月。”
    他撐著桌沿傾身,高定西裝擦過大理石台麵,“月月給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指尖剛要碰到顧清月的手背,她側身躲開鹹豬手,蔥白指尖勾著碎發別到耳後:“食不言寢不語。”
    “家寶。”許瑞寒突然沉聲發話,轉著袖扣睨向對麵,“你剛才是說什麽項目來著?”
    顧家寶猛灌兩口紅酒,涎著臉往前湊:“姐夫,東湖新天地那個盤...您看咱們都是一家人,能不能給我做。”
    許瑞寒指節叩了叩紅酒杯,眼鋒刮過顧家寶:“成,看你姐的意思。”
    顧家寶揪著他姐的袖口晃了晃:“姐——”尾音拖得老長。
    “許總談生意還要帶個說客?”顧清月突然旋身,看見許清愛夾著一塊蝦肉就要往嘴裏送,“小愛,你不能吃蝦肉,吃這個西蘭花,有營養。”
    許清愛把瓷勺哐當砸進湯碗:“西蘭花西蘭花!我又不是兔子!”急眼地跺了下腳,“管天管地連口肉都不給吃,煩死了。”說完就踹開椅子,鞋底啪啪拍著地板往外衝。
    “你們吃,我去看看。”顧清月跟在後邊。
    許清愛一路小跑到後院,給林夢打視頻通話。
    “夢夢阿姨~”
    “小愛,怎麽了?剛剛聊天不是還好好的,別哭啊,你慢慢說。”
    “我討厭媽媽,你能帶我走嗎?”許清愛攥著裙角邊邊,邊說邊原地跺腳。
    “當然可以啦,你等阿姨幾天好不好。”
    緋聞風波後林夢一直躲著。
    冷處理,不回應,等熱度下去,再找其他輿論蓋一蓋,轉移注意力。
    到時再發布一條聲明。
    許瑞寒是這樣跟她說的。
    “我不要~我就要現在,嗚嗚嗚~”
    顧清月整個人釘在穿堂風裏,指甲掐進掌心,聽到這裏,不發一言扭過頭就走,轉身的刹那卻聽見‘砰’地一聲。
    許清愛蜷在冰涼的草地上,摔出三米遠的手機還在那響:“小愛?小愛!”
    看見她急匆匆抱著許清愛出來,許瑞寒跟了上去。
    “怎麽回事兒?你對她做了什麽?”
    “我能對她做什麽,她也是我的女兒啊,我倒要問問你,給她吃了什麽。”顧清月抱著孩子,抬頭問:“吃了蝦肉?小愛對蝦肉嚴重過敏,不知道嗎?”
    “要不是你胡鬧離家出走,小愛能這樣嗎?快三十的人了,做事那麽自私,一點兒不知道考慮別人。”
    “我自私?我倒要問問你,小愛從出生到現在你管過什麽?”顧清月氣笑。
    “我還不是為了讓你過上好生活,每天好吃好喝供著你,你還有什麽不滿足,連個孩子都帶不好,她現在有事兒就是你的責任。”
    “許瑞寒,你渾蛋!”
    許瑞寒連闖了幾個紅綠燈,終於到了最近的兒童醫院。
    一下車立馬抱著許清愛前往急診室。
    “醫生!醫生!”許瑞寒大喊。
    醫護人員很快推來搶救床,將許清愛推進了搶救室。
    “家屬不能進,在外邊等著。”
    顧清月和許瑞寒坐在搶救室旁邊的凳子上,誰都沒有說話。
    過了良久。
    “對不起,剛才我隻是擔心小愛出事,這次是我不對,不知道小愛對蝦過敏,回去你多教教我,好嗎?以前做得不好的,你跟我說,我發誓一定改。”許瑞寒眼裏透露著真誠,一雙桃花眼能讓人深陷其中。
    要是以前顧清月肯定會被這副樣子騙過去。
    餘華老師說得沒錯,男人的誓言,跟狗叫沒有區別。
    這狗男人為了讓她生兒子換股份,這樣假惺惺低聲下氣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才不會再中招。
    正愁著以什麽理由回去呢,這下正好,可以回去收集許瑞寒名下財產證據。
    “好,分房睡。”
    許瑞寒扯了下她的衣角,喉結滾了滾,“都老夫老妻了還分什麽房?”
    呸!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啊。
    還想用這招,想得美。
    “行啊,那就算了。”顧清月偏頭嗤笑一聲,“反正我這人最怕強求。”
    “好好好,都依你。”
    “許清愛家屬?”醫生從搶救室出來。
    聽見醫生喊,兩人同時小跑了過去。
    “孩子沒事兒了,但要轉入ICU觀察一晚,情況穩定明天就可以出院,你倆誰去補號繳費?”
    “我。”許瑞寒說。
    “跟我來。”
    顧清月整張臉幾乎貼在了ICU的玻璃上,消毒水混著眼淚的鹹澀味還卡在嗓子眼,就這樣一直望著裏麵。
    半小時後。
    兜裏的手機鈴聲響了,她掃了眼,是許瑞寒。
    “喂?”
    “我公司有點事兒,得回去一趟,小愛就辛苦你了,晚點我再來陪你。”
    “好。”
    “晚飯想吃什麽?香辣基圍蝦可以嗎?我一會兒給你帶。”
    嗯?竟然記得她喜歡吃什麽。
    她想了想。
    結婚這些年許瑞寒對她還是不錯的,她想要什麽都給,情緒價值也還算到位,也沒有不良嗜好。
    隻是顧清月不明白,在男人眼裏,白月光的殺傷力就那麽大嗎?勝過他們夫妻之間七年的感情?
    又轉念一想,許瑞寒是出軌了。
    但自己深愛了他七年,如果就此放手,那她七年的青春,付出,算什麽。
    她不甘心。
    要不原諒他一次?隻要他浪子回頭?
    人家不也還記得她喜歡吃什麽嘛。
    她正要開口,電話那邊傳來,“瑞寒?”
    是林夢。
    顧清月舌尖抵著後槽牙,冷冷回了一句,“行。”
    掛了電話她真想扇自己一巴掌,狗怎麽改得了吃翔呢。
    在玻璃渣子裏找糖吃,活該滿嘴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