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錢！今天必須發錢！我信用卡都快爆了，銀行說明天再還不上就要把我列入黑名單！”
    “就是！家裏孩子等著交學費，老婆天天跟我吵架，這日子沒法過了！”
    “別說那些沒用的，我們就問一句，工資到底什麽時候發？給個準話！”
    會議室裏炸開了鍋，幾十號員工把陳宇圍在中間，一個個臉紅脖子粗，唾沫星子都快噴到他臉上了。那架勢，不像是在要工資，倒像是在討債——雖然從某種意義上說，確實也是在討債。
    馬東成站在陳宇身邊，腦門上全是汗，一邊用手帕擦著，一邊聲嘶力竭地維持秩序“安靜！大家都安靜！聽陳總把話說完！吵能解決問題嗎？我們這不是在商量嗎？”
    可惜他的聲音就像扔進開水裏的冰塊，瞬間就被淹沒了。有人甚至指著他的鼻子罵“馬經理，你就別在這兒和稀泥了！上個月你就說快了快了，結果呢？錢呢？”
    陳宇看著眼前這群激動的人，臉上沒什麽表情。他慢悠悠地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那動作悠閑得像是要在海邊度假村裏點杯雞尾酒。
    電話通了。
    “若晴啊，”陳宇開口，聲音懶洋洋的，帶著點剛睡醒似的鼻音，“給我打一千萬過來。急用，現在就要。”
    會議室裏瞬間安靜了一秒。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眼睛裏閃著懷疑的光。
    電話那頭，江若晴的聲音透過揚聲器隱隱約約傳出來，帶著明顯的驚訝“一千萬？陳宇你瘋了？公司賬上就剩這麽點錢了，新廠建設、設備采購哪樣不要錢？你這又是要搞什麽行為藝術？”
    “發工資。”陳宇言簡意賅，仿佛在說“買包煙”那麽輕鬆。
    “發工資要一千萬？你那邊是雇了整個聯合國嗎？”江若晴的聲音提高了八度，“我告訴你，這錢是留著下個月給供應商結賬的！要是挪用了，咱們全都得喝西北風！”
    “西北風也挺好喝的，補鈣。”陳宇打了個哈欠，“趕緊打過來，密碼是我生日倒過來再加你三圍的前三位數。”
    附近幾個員工聽得清清楚楚，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鄙夷。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調情？而且一千萬？這個看起來還沒他們兒子大的年輕人，能隨手就要來一千萬？騙鬼呢！
    “這小子是不是在演戲啊？”有人小聲嘀咕。
    “肯定是拖延時間，等會兒肯定說銀行下班了明天再說。”
    “毛都沒長齊呢，還學人家當老板，笑死人了。”
    陳宇像是沒聽見這些議論，就那麽舉著電話，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江若晴扯皮。馬東成急得直搓手，湊過來小聲說“陳總，要不我們先休會十分鍾？讓大家冷靜冷靜？”
    陳宇擺擺手，示意他別說話。就在這時，他手機震動了一下，一條短信進來了。
    他瞥了一眼，然後慢條斯理地掛了電話，把手機塞回口袋。整個過程就像是在自家後院散步那麽從容。
    “馬經理，”陳宇從錢包裏抽出一張卡，遞給馬東成，“去，把大家的工資結了。”
    馬東成接過那張薄薄的塑料片，手有點抖。他遲疑地看著陳宇“陳總，這這上麵真的有一千萬？”
    “怎麽，覺得我該用卡車運現金來才像真的？”陳宇挑眉，“不信你現在就用網銀查查，密碼是六個八，臨時改的，好記。”
    馬東成將信將疑地拿出手機，哆哆嗦嗦地操作著。幾秒鍾後，他的眼睛猛地瞪圓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他喃喃地數著屏幕上那一長串零，聲音都在發抖，“真、真的有一千萬！”
    會議室裏響起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但隨即，懷疑又占據了上風。
    “演！繼續演！馬經理你這演技可以啊，什麽時候轉行當演員去？”
    “就是，一千萬就這麽隨便給人了？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呢？”
    “要轉現在就轉！我要能看到短信到賬，我今天就叫他爹！”
    馬東成急得滿頭大汗“我說的是真的！財務！小張！快去把工資表和欠款記錄拿過來！我現在就給大家轉賬！”
    財務小張應聲而去，不一會兒就抱著一摞文件跑回來了。馬東成接過文件，手忙腳亂地開始操作網銀。
    陳宇湊過去，掃了一眼工資記錄，然後在馬東成耳邊低語了幾句。馬東成的表情從困惑到驚訝，最後變成了一種難以置信的欣喜，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轉賬開始了。會議室裏安靜得可怕，隻能聽到馬東成操作手機的噠噠聲和人們粗重的呼吸聲。每個人都死死地盯著自己的手機屏幕，仿佛那是什麽稀世珍寶。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空氣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突然——
    “叮咚！”
    一聲清脆的短信提示音劃破了寂靜。
    緊接著，像是引發了連鎖反應——
    “叮咚！”
    “叮咚！”
    “叮咚！”
    短信提示音此起彼伏，匯成了一曲奇妙的交響樂。
    人們慌忙掏出手機，手指顫抖著劃開屏幕。當看到那條熟悉的銀行短信時，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到、到賬了”一個中年女工喃喃自語，眼睛瞪得圓圓的，“真的到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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