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咕……”
    聽到鴿子的叫聲，遲聿這次沒有耽擱，推開屋門就大步出去了。
    “這兒，這兒……”遲老爺子壓低了嗓音，整個身子都隱匿在了黑暗中。
    遲聿快步走了過去，掏出了兜裏的結婚證，“看看，這是啥？”
    “出息了！”
    遲老爺子接過結婚證，笑著猛拍了一下遲聿的手臂，疼得他差點就叫出了聲。
    “爺爺，你輕點，我現在這身體可經受不住你這鐵砂掌。”
    “咋這麽弱雞？”
    他都沒用多大的勁兒，遲老爺子撇了撇嘴，心裏還是有些嫌棄的。
    要知道前世他兩個孫子雖然都沒有從軍，但身體素質可都不差，打小就跟著自己練軍體拳，大一點就被扔軍營去曆練了。
    哪知道如今這孫子身體這麽弱，連他三四成的力道都受不住？
    “沒辦法，早產兒，身體孱弱。”
    遲聿也很無奈，他試圖強身健體過，但一運動就喘不上氣。
    這輩子想要練出腹肌怕是不可能了，隻能當個身形消瘦的小白臉。
    遲老爺子不禁皺起了眉頭，“你不是學醫的嗎？就沒有辦法治治。”
    “沒有。”
    歲歲都說這是人設了，除非他回爐重造，不然這身體怕是好不了了。
    “那你可得注意點，天冷了多穿點，早點回去吧？”
    看到他們的結婚證，遲老爺子心裏的大石頭完完全全得落地了，催著遲聿回去。
    外麵冷，這麽脆皮的小孫子還是別跟他在外麵耗著了。
    “嗯，你也早點回去。”
    遲聿朝他揮了揮手，要是老爺子現在七老八十，他還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回去。
    可如今他才五十出頭，身體底子也好，要是他跟著，反倒成了拖後腿的那個。
    “爺爺。”
    薑歲扶著腰走了出來，她就說這聲音熟悉吧，原來是爺爺和遲聿的暗號。
    “歲歲，你咋出來了？”
    遲老爺子健步如飛，搶在遲聿前麵伸手扶住了她，“小心點，大晚上的你就別出來了，我過來看一眼就走。”
    “爺爺，你都過來了，我哪能不出來？”
    薑歲笑了笑，她本來還打算晚上過去牛棚那邊的，今天跟遲聿領了證，可不得去見見爺爺。
    “我跟遲聿今天結婚了，爺爺。”
    遲老爺子笑得見牙不見眼，“好好好，歲歲，爺爺這輩子沒啥遺憾了。”
    薑歲嘟了嘟嘴，不滿道，“爺爺，你說啥呢，這曾孫不抱了？”
    她也算是遲爺爺看著長大的，像奶奶一樣都是她最親的人，薑歲希望他能健康長壽。
    “哎，老糊塗說錯話了。”
    遲老爺子作勢拍了拍嘴，“老頭子我還要抱重孫呢！”
    “爺爺多保重身體，一定可以的。”
    前世爺爺就是個長壽的，這一輩子應該也可以。雖然鄉下日子苦，但有她和遲聿在，爺爺的夥食一定不會差。
    “那爺爺借你吉言了，爭取活成老妖怪！”
    遲老爺子笑得一臉樂嗬，他是真沒什麽遺憾了，前世隻會小孫子可惜。
    這孩子是個癡情種的，到死都沒跟歲歲表明心意，如今看著他們結婚生子，一切都圓滿了。
    “歲歲，你和小聿好好過日子，他不會辜負你的。”
    “我知道，我也不會辜負他的。”
    四目相對，遲聿笑著握住了薑歲的手，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遲老爺子都沒眼看了，這小子還是這麽沒出息，笑得太不值錢。
    “我走了，你們早點回去，外麵怪冷的。”
    其實遲老爺子還挺不好意思的，孫媳婦進門自己空著手啥都沒有。
    許廣白當初被抄家太突然了，他啥都沒準備，因此下放時是真的身無分文。
    遲老爺子穿過來占據了他的身體自然也是一窮二白，就連身上的換洗衣物都是曾經救治過的患者偷偷送的。
    如今隻能等著平反的那天，拿回許家的東西補給薑歲了，不給薑歲那也是便宜了那群白眼狼。
    原身之所以會自殺，並不是被知青打了不堪受辱才想不開的，而是他收到了別人送過來的信。
    其實他也是一個可憐人，唯一的兒子出意外死了，兒媳婦扔下還在繈褓中的孫女另嫁他人。
    他們兩口子本想守著孫女的，可惜天不遂人願，一次老伴帶著孩子出門玩耍時，孫女被拐走了。
    為此他的老伴一直活在自責中，身體每況愈下，長年臥榻休養，靠著尋找孫女的信念支撐著一口氣。
    突逢抄家變故，她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撒手人寰了，到死都在念叨著那個沒找著的孫女。
    為了找孫女，許廣白可是托了不少關係，哪怕被批鬥被下放，他仍然抱有希望能找回孫女，圓了亡妻的遺願。
    隻是沒想到那人傳來的消息竟然是孫女早就死了，他整個人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支撐，隻想追隨亡妻而去了。
    這樣在地府他們一家還能團圓，他也不用過這般屈辱的生活了。
    遲老爺子恰好在他尋短見後穿過來了，如今占據了他的身體，知道他的遭遇，心裏對他那些背棄他的親人自然沒啥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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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戎馬一生，向來是個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直性子，隻等著將來回京狠狠把那些人收拾一頓，也算是替許廣白報仇雪恨了。
    ……
    “你這人明知道是爺爺，為啥不說？”
    一回屋，薑歲沒好氣地瞪了遲聿一眼，爺爺都過來了，她還窩在屋子裏未免有些失禮。
    遲聿笑著拍了拍她的後背，給她順毛，“說啥，你大著肚子，爺爺也舍不得你辛苦。”
    “結婚證呢，拿出來我看看。”
    這麽多人看過結婚證，她自己都還沒看仔細呢？
    “我收著你還不放心。”
    遲聿就是不想給，他要偷偷藏起來，將來拿出來給孫女瞧，這可是老古董。
    薑歲伸手就往他兜裏掏，她還不知道這人啊，有這麽個顯擺的機會，哪會放過？
    “哎……你咋知道？”
    躲不過，結婚證還是被掏了出來，遲聿雙眸緊盯著薑歲，似是怕她下一刻給弄破了。
    “我就是知道！”
    薑歲將結婚證攤開了，最上麵還寫著毛主席語錄，下麵的一麵麵紅色旗幟圍繞著正中間的一本紅寶書的圖案，下方正中間寫著“結婚證”三個大字。
    看著上麵寫著“薑歲和遲聿自願結婚”幾個字時，她的眼淚忍不住就掉了下來，急得遲聿都懷疑她後悔了。
    “歲歲，你別哭啊，要是後悔了還可以唔……”
    薑歲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遲聿，還好你沒有放棄……我有些想我奶奶了……”
    “沒事沒事，我們一會兒給奶奶多磕幾個頭，告訴她老人家一聲。”
    隻要不是後悔了就好，他差點都要被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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