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床邊窸窸窣窣的傳來聲響，薑歲迷迷糊糊地伸手摸向了身邊的閨女。
    手下一空，嚇得整個人都清醒了，她從床上坐起身抓住了床邊的黑影。
    “抓賊啊！”
    這人的身形明顯不是遲聿，薑歲扯開嗓子叫了一聲，病房的燈立馬就被打開了。
    “歲歲，怎麽了？”
    遲聿抱著閨女焦急地衝了過去，一邊跑還不忘拍拍懷裏剛睡著的小薑寧。
    “你去哪兒了，嚇死我了！”
    薑歲大大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閨女被偷了。
    “放開，俺……俺就是過來找個東西。”
    二床的老太太一把甩開了薑歲的手，強裝鎮定就要走。
    “找什麽東西要跑到我這邊來？”
    薑歲伸手再次拽住了她，“遲聿，你看看有沒有少什麽東西？”
    一把年紀了，好好的人不做，偏偏當賊。
    老太太梗著脖子就開始嚎，“少了什麽，大家一個病房住著就你們夫妻倆一肚子壞水，欺負大夥兒。
    如今俺一個老太太你們都不放過，什麽屎尿盆子都往俺頭上扣，俺不活了……”
    “娘的，吵你媽個巴子！”
    躺在三床呼呼大睡的男人被吵醒了，氣得爆了粗口，一蹬腿就要起來跟人幹架。
    瞧見是薑歲他們在爭吵，他又弱弱地躺回了床上，沒辦法打不過，他腿還疼著呢！
    “沒出息！”
    被男人搶了床鋪，隻能坐在椅子上趴著睡覺的女人低聲沒好氣地咒罵了一句。
    坐在地上的三妮輕輕晃了晃懷裏的弟弟，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誰冤枉你了，你這搪瓷缸裏裝的是啥？”
    看到桌上的奶粉撒了不少，遲聿沒好氣地搶過她手裏的搪瓷缸。
    “這是俺家的，你們鄉下人都喝得起奶粉，俺孫子憑啥喝不起？”
    老太太一把奪了過來，憑啥賠錢貨都有奶粉喝，她的小金孫卻沒有。
    這玩意兒一看就是好東西，要不是這夫妻倆摳摳搜搜的，她用得著大晚上過來拿嗎？
    遲聿咬牙，“你家的，好。明天等公安過來，我們好好查查，這奶粉到底是誰家的？”
    一聽他們要報公安，老太太不禁有些慌，“不就一點奶粉嗎？摳啦吧唧的難怪隻能生閨女。”
    “俺就喜歡閨女，不像有的人生了孫子又咋樣，家裏連奶粉都吃不起全靠偷。”
    “誰家吃不起了？”老太太抬起下巴不屑道，“鄉巴佬，你以為誰都跟你們一樣就愛窮顯擺，過幾天俺孫子就有鮮牛奶喝了。”
    “就這破奶粉，老娘還瞧不上呢！”
    薑歲氣笑了，“瞧不上別偷啊！賠錢，不然俺們就報公安。”
    “賠什麽錢，老娘還給你就是了。”
    老太太拿起搪瓷缸將奶粉倒到了桌子上，“還你還你，真當老娘稀罕了。”
    薑歲看得皺起了眉頭，“這麽髒誰吃？”
    “哪裏髒了，老娘看你們就是故意碰瓷，想訛俺。”
    老太太本想啐一口的，但上次擦地的陰影還在，她將嘴裏的唾沫咽了下去。
    “歲歲，跟這種胡攪蠻纏的人沒啥道理可講，明天直接報公安吧？”
    遲聿被惡心得不行，明天他就讓人通知石老頭過來接人，這衛生所住得太鬧心了。
    “報就報，誰怕誰啊？”
    老太太雙手叉腰，挺起了胸膛，“俺兒子可是糧站的，你們大隊以後別想安生。”
    “哦，我好怕怕啊！”
    遲聿輕笑著拍了拍胸脯，“俺明天給讓公安幫忙通知一下你兒子。”
    “不……不用你假好心！”
    老太太不禁有些慌，可別真給兒子惹麻煩了。
    “誰讓我這人熱心腸呢？正好他們父子倆還沒見過麵，明天剛好可以一起見見。”
    誰家公職人員大晚上還要上班，要知道糧站的工作現在輕鬆得很，唯一能解釋得通的就是見不得光，三兒和私生子唄！
    就是不知道又是哪個倒黴原配被蒙在了鼓裏，遲聿想著要不要幫她一把，畢竟他這人很是助人為樂的。
    “見就見，老娘可不就是嚇唬大的！”
    一個鄉下人口氣倒是不小，公安憑啥就隻聽他一個人的，自己都將奶粉還回去了能拿她怎樣？
    老太太底氣十足，雄赳赳氣昂昂回了隔壁病床。
    遲聿彎腰將睡熟的閨女放到了薑歲身旁，“歲歲，別為這種人生氣。”
    “你咋把孩子抱出去了？”
    薑歲伸手拍了拍閨女，往她身邊湊了湊，剛自己的心髒病都快要被嚇出來了。
    “她餓醒了，哼哼唧唧的，我怕吵醒你了就抱出去喂她了。”
    幸虧奶瓶都拿出去了，不然搞不好那老東西連這東西都偷，太惡心人了。
    “別抱出去，外麵冷，可別把她弄感冒了。”
    遲聿點了點頭，“好，你再忍忍，明天下午咱們就回去了。”
    回去歲歲就能好好休息了，他剛這麽想著，二床的孩子就哇哇大哭了起來，接著三床的孩子也跟著哭了起來。
    這猶如捅了馬蜂窩般，小薑寧不甘示弱，被吵醒得她哭聲最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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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聿無奈抱起了閨女，“乖乖，你當這是比賽呢！”
    小梅任由孩子哭鬧，躺著就是不給孩子喂奶，三床的產婦因為大出血奶水本就不足，老太太提出讓她幫忙時，直接被拒了。
    氣得老太太又是一陣破口大罵，將病房所有人都徹底得罪了。
    還是張寧兒子被吵得哇哇大哭，沒辦法幫忙喂了，整個病房這才安靜了下來。
    可這也就消停了三兩個小時，又有孩子哭了起來，緊接著孩子的啼哭聲就沒停過。
    遲聿和薑歲頂著倆黑眼圈，看著格外精神的閨女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大福，你來了，快看看你兒子。”
    吃過早飯後，老太太這個在糧站工作的兒子終於露麵了，一如既往地穿著一身中山裝。
    “還知道來啊，俺以為你不要兒子了呢？”
    小梅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不過肉眼可見的心情好了不少。
    男人看了她一眼，大概沒想到她脾氣怎麽突然變大了，沉聲道，“我怎麽會不要兒子？你別鬧騰。”
    昨天他娘過去家那邊差點就被發現了，要不他也不會班都沒上就過來了。
    “誰鬧騰了，你們當初是怎麽說的，俺現在兒子都生了連塊紅燒肉都沒吃著。”
    小梅撇了撇嘴，她現在可是老餘家的大功臣，兒子就是她的依仗。
    “不就是紅燒肉……”
    男人皺了皺眉，有些嫌棄她上不得台麵。
    不過在看到她年輕的臉蛋和懷裏的兒子時，他還是從兜裏掏出了一疊錢票，“想吃什麽讓我娘去買。”
    “好，謝謝大福哥。”小梅立馬喜笑顏開，將錢接過了過來，還上手數了數。
    老太太看得心一抽一抽得疼，這兒子太敗家了，一個鄉下姑娘哪值得花這麽多錢。
    要不是看孫子還小需要她喂養的份上，自己早收拾這個沒皮沒臉的小賤蹄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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