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一路保重，到了給俺寫信。”
    “二丫，三丫，路上要聽爸媽的話，別亂跑，小心拐子。”
    看著遠去的牛車一點點消失在視野裏，遲聿和薑歲才轉身回家。
    大早上霧還挺大，遲愛國一家的離開，並還沒有多少人留意到。
    就連同住在一個院子裏的孫菊香，還是在當天晚上發現老二家沒人。
    她跑去敲開了老大家的門，“老大，你二哥一家去哪兒了？”
    “二哥他們不在家嗎？”
    遲愛黨從炕上翻起了身，這些天清理渠累夠嗆，回來他倒頭就睡，沒留意隔壁的動靜。
    “要在家，老娘回來找你們？”
    一問三不知，孫菊香氣得去找劉紅英，“老大家的，你今天上工看到宋清如沒？”
    “俺今天走得早，沒注意，她又咋了？”
    提起宋清如，劉紅英就嫉妒，咋她們一個兩個都這麽好命？
    三弟妹就算了，從前處處不如自己的宋清如，男人一回來也不用下地。
    真是沒天理，同樣都是老遲家的兒媳婦，憑啥就老二和老三家的婆娘這麽享福？
    “……”
    分家後，這婆娘幹活倒是不躲懶了。
    孫菊香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歎了口氣道，“算了，俺去問其他人。”
    “……？”
    劉紅英一頭霧水，這老二家的到底咋了？
    她過著神仙般的日子，應該不會想不開，又整尋死覓活那招。
    問了一路，有人看到他們拿著東西大包小包出村了，孫菊香這才察覺出了不對。
    她慌忙大步往遲有糧這個大隊長家走，現在去哪裏都要大隊開證明，他大伯一定知道老二去了哪裏。
    “開門，快開門。”
    孫菊香將大門敲得邦邦響，抓在手裏的錢袋子飛了，她能不著急嗎？
    本想著老二腿好了，能重回部隊拿津貼了，不成想人一聲不吭就走了。
    “誰啊，大晚上的。”
    王秀芹故意扯著嗓子喊了一聲，愛國離開前來老屋這邊看了一下他爺奶，因此她是知道這事兒的。
    要她說孫菊香就是活該，好好一兒子，愣是被她作沒了。
    “喲，稀客呀，你這貴人咋上門了？”
    孫菊香沒空搭理她的冷嘲熱諷，徑直往院子走，“大哥，俺家老二去哪兒了？”
    “你自己兒子去哪兒都不知道，咋好意思來找俺？”
    遲有糧叼著煙杆走了出來，對這個弟妹，他說話向來是不客氣的。
    “村裏人說他們出村了，介紹信總是你開的吧？”
    孫菊香臉皮厚，被大伯哥說習慣了，她現在隻想知道老二家去了哪裏。
    “是我開的又怎樣，俺做事還要向你匯報呀？”
    愛國可是再三叮囑不要告訴他娘，自己這個做大伯哪能不答應？
    這些年也怪他沒有看顧好侄媳婦兒跟孩子們，險些鬧出了人命。
    “那臭小子是不是帶著媳婦孩子回部隊了？”
    他不說，孫菊香就自己猜測，“行，你不說，俺往他部隊打電話。”
    敢背著老娘偷偷走，她就不信治不了他。
    “人腿都傷成那樣了，還咋回部隊？你真當部隊是你家開的，想回去就能回去？”
    遲有糧都被氣笑了，這娘們對愛國是真不上心。
    她這麽急著找愛國，除了要錢，遲有糧不作他想。
    “那部隊也該知道他去了哪裏？”
    孫菊香不依不饒，兒子上交給了國家，國家就得給她一個交代。
    “孫菊香，你們都分家，愛國去哪裏你就別瞎操心了。人說了等到要養老時，該給的錢一分不會少。”
    愛國隻想徹底斷了跟爹娘的聯係，說來說去都是他們爹娘不做人。
    “他是俺兒子，去哪裏俺憑啥不能知道？”
    即便不能回部隊，那肯定是部隊給安排了工作，端上了鐵飯碗。
    一想到老二吃上了商品糧，孫菊香哪能放棄，這些個兒子隻有老二老實，他的錢好糊弄。
    “少在這裏胡攪蠻纏，愛國為啥不讓你知道，你心裏沒點逼數嗎？
    人腿傷著了，你去看過幾次，給他吃過幾回雞蛋？人心都是肉長的，沒道理逮著愛國一個人給你錢花。”
    遲有糧被她這沒臉沒皮的樣子纏得煩了，“趕緊走！誰給你的臉，人沒老，倒先想著拿養老錢了。”
    “誰要錢了，俺這個當娘的關心兒子去哪兒了也不行嗎？”
    孫菊香作勢就要往地上坐，王秀芹眼疾手快，抄起掃帚就掃，愣是將她一路掃到了門外。
    “沒事兒少來俺家，晦氣！”
    “說誰晦氣呢，你個……”
    “砰”的一聲，遲有糧的大門關上了，孫菊香罵人的話堵在了嗓子眼。
    “該死的，神氣個屁，生一堆賠錢貨的臭婆娘！”
    孫菊香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
    罵完王秀芹，罵遲愛國，她這嘴巴就沒閑著。
    回了家，越想越氣，孫菊香拿了家夥事兒就撬開了遲愛國那屋的門。
    人走了那些東西總不可能全帶走，逮著能用的，她就扒拉在一起。
    這麽大動靜，隔壁的劉紅英不想注意都難，“娘，大晚上的，你擱二弟那屋幹啥呢？”
    “別跟老娘提那不孝子。”
    孫菊香搬著樟木箱就要往自己那屋走，劉紅英看了有些瞠目結舌。
    娘這也太土匪了，二弟妹那屋的東西都能霸占了。
    看著孫菊香來來回回好幾趟，不停往外搬東西，劉紅英就是再傻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娘，二弟他們一家是不回來了嗎？”
    “關你屁事！”
    孫菊香正心氣不順，這會兒聽到劉紅英略帶高興的語氣，能給她個好臉才怪。
    意識到自己的猜測是真的，劉紅英都顧不上婆婆生氣，抬腳也去搬東西。
    “幹啥呢，放下，給老娘放下。”
    “這是二弟家的東西，你能拿，憑啥俺不能拿？”
    分了家後，劉紅英可不怕這個婆婆，拿著東西就走。
    “劉紅英，你這個殺千刀的，這些都是老娘的。”
    孫菊香放下東西就追了上去，婆媳倆你追我趕的，互不相讓。
    這結果嘛，無非就是扯頭發、廝打在一起。
    “遲愛黨，你死人啊，自己婆娘被打了都不知道幫忙。”
    “老大，你是誰兒子，媳婦兒都爬老娘頭上了，還不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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