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清他們也沒離開多久，回來略微收拾一下，家裏就和之前沒兩樣了。
    洪嫂子第二天將美女的其他東西送來，其中那一盆的凍小魚還剩下三分之二，天氣冷，魚仍然被凍得死死的，顯然還夠美女吃好一段時間。
    然後是美女的窩，飯碗，水碗，甚至還有玩具。
    “玩具？”蘇雨清的目光落在那根毛線做的螞蚱玩具上，她可不記得自己之前有給美女準備玩具。
    洪嫂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這是你姐夫做的，拿了不要的毛錢做的，美女可喜歡玩了！”
    洪嫂子還跟蘇雨清分享了美女到他們家之後的趣事。
    當時美女剛到他們家的時候，他們家兩個男人還不屑一顧了，尤其是許多才，嘴裏說著區區小貓，不過也就兩天，洪嫂子就看著他抱著美女在擼，被洪嫂子發現了，他當時的表情那叫一個尷尬啊。
    不過可能因為已經被洪嫂子發現了，後邊幾天許多才直接破罐子破摔，簡稱：不裝了。
    看美女無聊，他還特意拿了家裏不要的毛線給它做了一隻蚱蜢玩，現在洪嫂子把貓送回來，他倒是最舍不得的哪個了。
    蘇雨清聽著洪嫂子的話，想象了一下人高馬大，身材像頭熊似的許多才擼貓的樣子，蘇雨清：……有些想象不出來。
    “啊，對了，嫂子你來了正好，我有東西要給你了！”
    蘇雨清將自己帶回來的東西分作了三份，一份給洪嫂子，一份給林繡，還有一份自己留著，裏邊有她買的山藥，還有那兩匹叫織金錦的布。
    洪嫂子有些驚喜，也有些感動，她道：“沒想到你去新縣還惦記著我們……”這份心意實在是太難得了。
    蘇雨清抿唇笑，道：“就是剛好看到了，我就買了點，這些東西也都不貴……”
    “對了！”洪嫂子突然想起一件事，道：“之前個織布廠的黃同誌來找過你，不過你不在，他就回去了。”
    “黃同誌？”蘇雨清一愣：“他找我什麽事啊？”
    洪嫂子說：“應該是為了織布廠的事情吧，他來的時候，我看他的臉色不太好，愁容滿麵的……”
    “之前我和繡繡去縣裏，聽到幾個縣裏的人在議論，說是織布廠積壓了太多的布料，賣不出去，收不回來資金，已經拖欠員工四個月的工資了，今年連年禮都沒法……看起來，可能要倒閉了。”
    蘇雨清：“……是嗎。”
    洪嫂子撇了撇嘴，道：“我看他是惦記著你之前說的那些話，想來找你幫忙來著……哼，他之前明明還不咬你幫忙了，現在是看廠裏的布實在是賣不出去，這才想起你了吧，我看他之後還回來找你的。”
    她好奇的看著蘇雨清，問：“如果他再來找你幫忙，清清你會答應他嗎？”
    蘇雨清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道：“……這就得看他們的誠意了。”
    ……
    下午的時候，林繡也過來了，她是從李勇那裏知道蘇雨清他們回來的消息，具體來說，她是聽到了沈霆鈞回來的消息，不過沈霆鈞作為蘇雨清的愛人，兩人是一體的，他都回來了，蘇雨清肯定也回來了。
    兩人一周沒見麵，再次見麵，自然是好一番聊天，蘇雨清又將給她準備的那份禮物給她，得到了林繡一個大大的擁抱。
    帶回來的山藥，蘇雨清拿來做了個山藥糕，這山藥含澱粉量特別足，做出來的山藥糕口感極為細膩，又香又糯的。
    至於剩下的山藥，削皮的放在水裏泡著，後來和排骨一起燉，做了個排骨山藥湯，沈霆鈞特別喜歡吃。
    而在蘇雨清他們回來的第三天，黃愛國上門了。
    相較於最後一次見麵，他看起來更瘦了一些，身上穿著一件皺巴巴的棉服，表情看起來很是疲憊，見到蘇雨清，他就道：“蘇同誌，我可算是見到你了！”
    蘇雨清請他進屋坐，給他倒了杯水。
    黃愛國拿著水杯，說道：“我之前來找過你，可是洪大姐說你出門走親戚去了。”
    蘇雨清點頭，道：“這事我聽洪嫂子說過，不過黃同誌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黃愛國道：“我就是想問問，之前蘇同誌你說的，你有辦法將我們廠積壓的布料賣出去，這事是真的嗎？”
    蘇雨清笑了下，漫不經心的道：“不過這事，你們廠不是已經拒絕了嗎？”
    黃愛國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尷尬了，他搓了搓手道：“這，這倒也不是。”
    “這事怪我，是我工作沒做到位，沒能說服我們廠長。”他直接把一切事情都推到了自己身上：“不過，我們廠長則是因為沒見過蘇同誌你，所以並不知道你是個什麽樣的人……我相信，如果他見過蘇同誌你，態度肯定就不一樣了的。”
    蘇雨清笑笑，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不過她有些疑問。
    “……你們廠的情況，現在到底怎麽樣了？”她問，想要了解一下織布廠的具體情況。
    黃愛國說起他們廠的情況，便忍不住苦笑。
    他道：“我們廠原先就積壓了不少布料，那本來是有人預定的，可是布做出來，人卻突然不要了，那批料子就這麽爛在了庫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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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回想起來，那似乎就是個預兆，他們廠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走下路的。
    俗話說得好，一步錯，步步錯。
    像他們這種小廠，本來資金鏈就有限，這一批貨沒收到錢，資金鏈便斷開了，情況開始變得窘迫起來，而這關頭，紅星織布廠又搶走他們廠兩個大訂單，這導致他們廠的情況那是雪上加霜。
    想當初他們織布廠也是紅火過的，縣裏的人都以進他們廠工作為榮，可是現在他們織布廠卻走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我們廠的資金現在是徹底斷了，廠裏員工的工資都已經四個月沒發了，員工們對此已經很有意見了。”
    可是積壓的布料賣不出去，就收不到資金，收不來資金，那就沒辦法給員工們發工資，事情就這麽形成了個死循環，今年過年，他們給廠裏員工發的福利，還是廠裏織出來的布。
    黃愛國看向蘇雨清，麵帶期待的問：“所以之前蘇同誌你說你有辦法能將我們廠的布料賣出去……”
    他話沒說完，但是其中的意思卻很明顯——如果蘇雨清這話是真的，能幫幫他們嗎？
    “當然，我們也不是讓蘇同誌你做白工！”黃愛國補充，“你之前說的要求，賣出去的利潤給你百分之五，這個我們廠長說了，是可以答應你的！”
    不過蘇雨清聽完，臉上的表情卻不見有多高興，反倒是露出了思考的表情來。
    黃愛國看著她的反應，隻覺得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好幾秒後，蘇雨清終於說話了，她道：“這件事啊，我可以幫忙，隻是有關報酬上的問題，我有其他的想法……”
    將送走黃愛國送走後，蘇雨清收拾了桌上的杯子，便去做飯。
    下午沈霆鈞回來，蘇雨清便跟他說起了織布廠的事情，道：“……我告訴他，要我幫忙也可以，但是報酬我要百分之十！”
    她之前要的是百分之五，比起之前，可以說是翻了倍。
    “誰讓他們之前不信我能幫忙的？”蘇雨清輕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織布廠的員工那段時間有很多人都在外兜售他們廠的布料了！”
    顯然，他們根本不相信自己能幫忙，比起她，他們選擇相信織布廠的員工……雖然蘇雨清能理解他們對自己的不信任，但是這並不影響她生氣。
    她昂著頭，驕傲的看著沈霆鈞，道：“現在是他們有求於我！”這完全就是給她獅子大張口的機會。
    “其實給我百分之七也可以的，我給他們留了百分之三的砍價機會！”她說。
    這是她跟錢娟學來的經驗，做什麽事，都要給自己留有一點可以拉扯的空間，她現在開價百分之十，剩下的，就看織布廠那邊怎麽砍價了。
    她問沈霆鈞：“你說，他們會不會答應我的要求啊？”
    沈霆鈞點頭，很肯定的道：“會的，他們會答應你的要求的。”
    蘇雨清歪頭，“為什麽？”
    沈霆鈞答道：“因為他們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要麽，答應你的要求，要麽，就工廠倒閉……這二者之間，不管是誰，都會選擇第一個的！”
    ……
    事實也和沈霆鈞想的一樣。
    黃愛國回到織布廠後，就將蘇雨清的要求跟廠長說了，廠長聽完，想也不想的就道：“答應她！”
    黃愛國倒是一愣，他猶豫道：“可是百分之十……會不會太多了？”
    “我們現在還有其他的選擇嗎？”廠長吸了口煙，相較於年前，他看起來更蒼老，也更疲憊了，連人也瘦了許多，他歎道：“織布廠是我一生的心血，我不想看著它這麽敗落下去。”
    這段時間，為了拯救織布廠，他到處走關係，可是效果甚微，沒有哪邊願意，且能吃下他們廠這麽多庫存的。
    廠長道：“比起織布廠倒閉，我更願意給她百分之十的利潤！”況且，廠裏還有那麽多員工需要發工資，就算他們織布廠倒閉，也得將拖欠大家這幾個月的工資給結清了才是。
    所以，就算那位蘇同誌不能將積壓的庫存全部賣出去，隻要能賣出去一點，都是可以的。
    “……你去告訴她，我答應她的要求了！”廠長的語氣很堅定。
    黃愛國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了。”
    他從廠長辦公室出來，路上遇到了廠裏的其他人，大家看他出來的方向是辦公室，都忍不住跟他打聽他們織布廠的情況。
    “我們織布廠不會真的要倒閉吧？”大家憂心忡忡。
    他們織布廠現在已經處於半停工的狀態，不過就算開工，員工們也沒多少心思落在工作上，畢竟廠裏已經四個月沒發工資了，大家免不了得想其他的出路，人心渙散。
    不過對於廠子未來的命運，大家無一例外，都很關心，畢竟這和他們的飯碗可是息息相關。
    要是可以，他們當然是希望織布廠不要倒閉啊，不然廠子倒閉了，不少人都要麵臨下崗的窘境，他們又要去哪裏謀生活？要知道現在的工作可不好找，一個蘿卜一個坑，買都不好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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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有織布廠繼續開下去，他們才能保住這個鐵飯碗啊。
    “廠長有沒有說，我們廠要怎麽辦啊？工資還能不能發出來啊？”
    “我們不會真的要失業吧？”
    “愛國，你讓廠長想想辦法啊，不能就讓廠子就這麽倒閉了啊！”
    大家圍著黃愛國，嘰嘰喳喳的，各個情緒都很激動。
    黃愛國忙安撫道：“你們冷靜一點，廠長已經在想辦法了……要是可以，廠長也不願意廠子倒閉啊，這可是他半輩子的心血啊。”
    有人卻不買賬，說道：“可是廠長能有什麽辦法啊？那麽多的布，就算我們拿出去吆喝賣，也隻能賣一小部分，可是我們庫房裏還堆著那麽多的布了！”
    其他人也說：“就是啊……”
    黃愛國隻能努力安撫大家，他不確定那位蘇同誌是否能將庫房裏的布都賣不出去，因而也不好說這件事，隻能用之前的話術應付大家。
    不過，這些話聽多了，大家隻覺得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
    等黃愛國離開，就有人說了起來：
    “……天天都說讓我們冷靜一點，說廠長已經在想辦法了，可是現在廠子都要倒閉了，我們還怎麽冷靜得下來啊？我可不像黃愛國那樣單身一個人，我底下還有三個孩子了。”
    “誰不是了，我們廠這情況，我看是真的要倒閉了！”
    “廠子要是真倒閉了，那我們怎麽辦啊？”
    大家憂心忡忡。
    此時人群中有個人眼睛一轉，突然開口道：“……我聽人說，隔壁紅星織布廠現在正在招人了，像我們這種在織布廠有工作經驗的，人家特別歡迎了，一個月開二十五的工資了。”
    “嘶，真的？”
    “真的，尤其是像許師傅他們這樣的老師傅，人家直接開三十塊錢的工資了！”
    許師傅真的是他們廠的老師傅了，織布廠存在多久，他就在這裏幹了多久了，完全可以說是他們廠裏的精英骨幹了，經驗特別足。
    說話那人似是不經意的道：“許師傅你要是願意的話，可以去紅星織布廠試試的，人家對您這樣的老師傅，可歡迎了，您一去，直接就能讓你入廠工作了！”
    許師傅年紀很大了，聽到這話，他狠狠地皺了一下眉頭，道：“這話你不要再跟我說了，我是不會離開織布廠的！就算織布廠倒閉，我也不會去紅星織布廠的！”
    他們織布廠會落到現在這個境地，可少不了紅星織布廠的推波助瀾，紅星織布廠就是他們織布廠的仇人。
    許師傅說完，轉身就走，剩下的人看著他的背影，有些人忍不住撇了撇嘴。
    許師傅不願意去紅星織布廠，其他人卻不免有些心動，這也不能怪他們，他們也是要生活的，總不能跟著織布廠這艘船沉到底吧？他們還有孩子老人要養活了。
    心裏這麽想著，有不少人便轉頭和剛剛說話的那人詢問有關紅星織布廠的情況。
    “……你瞧瞧我，我也在織布廠工作七八年了，紅星織布廠能給我開多少工資啊？”
    織布廠人心浮動，私底下有不少人開始和紅星織布廠的人接觸，而這些，黃愛國都不知道，他此時再次找到了蘇雨清他們家。
    “……你的條件我們答應了！”他跟蘇雨清這麽說道。
    蘇雨清：“……啊？”
    她茫然：你們都不砍一下價，就這麽直接答應了？虧她還留了百分之三的砍價餘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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