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清是被大車司機叫醒的，她迷糊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已經早上六點半了，不過睜眼往窗外一看，外邊還是黑漆漆的。
    “嘶。”她動了一下，便抽了口氣，隻覺得脖子酸疼的厲害，身體也有些發麻。她緩了好幾分鍾才緩過來。
    她轉頭看了一眼，就發現坐在自己旁邊的大姐大半個身子都靠在了自己身上，難怪她覺得一邊身體又重又麻的，整個人都不得勁。
    司機叫了大姐幾聲，大姐卻渾然沒個動靜，無奈之下，蘇雨清隻能伸手推了對方幾下。
    大姐醒了，迷瞪著環顧四周，嘴裏嚷嚷著：“怎麽，天亮了？”
    等她看清楚四周，才終於清醒了，道：“這是到了嗎？”
    蘇雨清點頭，伸手揉著發麻的半邊身體，道：“司機讓我們下車了。”
    大姐打了個哈欠，嘀咕道：“這個時間點，真的是最困人的時候，每天起床都是折磨。”
    蘇雨清很讚同的點了點頭。
    大姐看了一眼蘇雨清揉著身體的動作，誒呦了一聲，忙伸手過來幫她捏著，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被我壓麻了吧？我這人睡著了就管不住自己，小蘇同誌你沒被我壓壞吧？”
    她瞅著蘇雨清小胳膊小腿，那秀靜纖瘦的身體，心裏那叫一個內疚了。
    蘇雨清衝她笑了笑，道：“沒事，大姐你和我擠在一起，還暖和了，要真讓我一個人睡，我覺得還會冷了。”
    大姐道：“可不是嘛，大冬天的，就等人擠著人才好睡了，熱乎。”
    蘇雨清動了動手腳，終於感覺身體緩過來了，她看了一眼外邊，發現大家都已經從車上下來，她也打開車門，扶著車門爬了下去，而後轉身將位置上的熱水瓶也拿了下來。
    熱水瓶裝在羊絨縫製的袋子裏，蘇雨清摸了一下，發現還有一點溫熱的溫度，不過已經不燙了，大概要不了多久就得徹底冷下去了。
    織布廠的人將車上的布卸下來，然後將攤子支起來，現在時間還早，等他們大概將攤子支開，天邊也逐漸亮了起來，原本寂靜無人的街道也逐漸有人走動起來。
    等看見蘇雨清他們一行人，路人們都不由得透過來好奇的目光，有性子外向的，還走過來打聽他們這是做什麽的。
    “我們是底下縣城織布廠的，這是準備擺攤賣布了！”蘇雨清笑著說，“您要是有時間，到時候可以過來看看，我們有很多活動了，可以抽獎，買得多抽得多，而且不管您買多少的布，都有一定的折扣了。”
    問話的大姐瞧起來頗有些興趣缺缺，蘇雨清見她身上衣服整齊，全身上下都沒個補丁，便又補充了一句：“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在我們這抽到自行車呢。”
    對於現在的人來說，自行車的魅力是巨大的，果不其然，蘇雨清一說出自行車三個字，剛剛看起來還不感興趣的大姐瞬間眼睛就亮了。
    “你們攤位上還能抽到自行車？怎麽抽啊？”大姐立刻就問。
    蘇雨清細細跟她說了要求，大姐臉上不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蘇雨清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還有，要是光顧過我生意的客人，能給我們拉來新客，不管對方買不買，隻要滿三個人，就能再次獲贈一次抽獎機會了！”
    拉人獲贈抽獎機會這個法子，是蘇雨清突然想到的，他們對省城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哪些人才是他們的潛在顧客，但是隻要在他們攤子上消費過的人，那人際關係可比他們靠譜多了。
    一拉三，三拉六……蘇雨清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大姐聽完蘇雨清的介紹，倒也沒說等下會不會過來，隻是露出思索的表情走了。
    而蘇雨清說完後，嘴巴也幹了，拿著水壺給自己喝了口水，好在水壺一直捂在袋子裏，還是溫熱的，不然要是冷了，大冬天的喝下一口冷水，那真的夠嗆。
    “黃同誌。”蘇雨清把黃愛國叫過來，跟他說起了自己剛才的想法，道：“……你把這事跟大家說一下，免得到時候一團亂。”
    黃愛國點頭：“行。”
    天色在之後不久終於徹底亮了，蘇雨清跺了跺腳，隻覺得腳冰得很，她身上倒是還好，她裏邊穿著一件羽絨服，外邊還罩著一件軍大衣，整個人暖呼呼的，就是腳很冰。
    天亮之後，街道上的各個攤子也慢慢支起來了。
    被派出去看國營飯店開門了沒的小羅跑回來了，說道：“那邊國營飯店開門了！”
    黃愛國聽見，忙抬起頭來，和許師傅他們一起組織人去國營飯店給水壺灌熱水，這一路上，大家水壺裏的水都涼了。
    蘇雨清也被叫著過去了，那國營飯店離他們這裏並不遠，轉過彎幾步路的距離，此時那裏的門已經打開了，服務員正在準備著開業的事項。
    “同誌！”黃愛國忙上前去和對方說話。
    他們如果隻是一兩個人要打熱水，飯店也就給了，可是他們五十多個人，要是不給錢，白嫖人家的熱水，那可不好了。
    所以黃愛國和飯店的人商量了一下，給了兩塊錢，讓幫忙給燒幾鍋熱水。
    “我們這邊大概五十個人需要灌熱水，麻煩你了！”黃愛國把錢遞過去。
    飯店的人看了他們一眼，將錢收了，道：“你們等一會兒。”
    這人進屋去，等了七八分鍾，就見裏邊的人抬著一大鍋熱水出來，就放在國營飯店門口邊上，裏邊放著一個大勺子，這是讓黃愛國他們自己灌熱水。
    “這一鍋熱水，你們先用著吧，裏邊已經在繼續燒了。”
    “誒，好，謝謝啊。”
    大家灌好熱水，就近蹲下，將自己帶來的幹糧拿出來，就著熱水開始吃。
    幹糧有好的有壞的，家庭條件好的，是純麵粉的饅頭包子，家庭條件差些的，就是各種雜糧饅頭，顏色灰撲撲的，不知道混了些什麽糧食，看起來就卡嗓子。
    蘇雨清就帶了幾個栗子餅，比起幹巴巴的栗子餅，她更想吃點熱乎帶湯的東西，所以想了想，雖然覺得不好意思，她還是走進店裏，要了一份餃子，再搭一碗餃子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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