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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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虎離開部隊後,也不敢耽擱,直接往家裏趕。
隻是他緊趕慢趕的,行到半路的時候,突然就覺得鼻尖一涼,等他抬起頭,就看見頭頂的天空中,鵝毛般的大雪從空中安靜的飄落下來。
這場雪,終於還是下下來了。
看見雪落,魏虎就更不敢耽擱了,更加費勁的驅駛牛車往家的方向趕,隻是這雪下得快,最開始隻是飄飄灑灑的幾朵,後來卻是撲簌簌的,一片接一片的往下落。
雪勢越發大了,沒多久,魏虎身上就沾滿了雪,成了半個雪人,抖一抖身上,都能抖下半斤積雪來。
風雪風雪,有雪便有風,風吹著雪打在人的臉上,生疼生疼的。
魏虎雖然穿得多,頭上戴著狗皮帽,身上也裹著羊羔襖子,可是卻仍然覺得很冷,尤其是駕車的手,更是凍得發紅。
他忍不住往手中哈了一口熱氣,熱氣一接觸到外邊的冷空氣,立刻變成了白色的霧氣,可見此時的氣溫有多冷。
魏虎往兜裏揣了一下手,在他右邊的兜中,正揣著蘇雨清給他的那個裝滿熱水的吊水瓶,隨著時間過去,吊水瓶原本可以說是滾燙的溫度,已經降低了不少,不過卻還在源源不斷的散發著熱度。
有這麽一個熱源在,魏虎的上半身還是暖和的,還能堅持。
大概花了兩個多小時,他才終於趕在天黑之前,人來到了他們村居住的那座山的山腳。
這時候,雪勢,放眼望去,滿眼一片白色,而在這片白色中,在山腳的位置,似乎隱約有幾道走動的身影。
魏虎眯眼去看,等看清那幾道人影後,他心中情緒頓時一蕩。
“爹!大哥!”他衝著那幾道人影喊道。
似乎是聽到了他的喊聲,那幾道人影先是一頓,而後快步朝著魏虎的方向走過來,等他們走近了,身影清晰,不是魏虎他爹和大哥,還有村裏的漢子們,那又是誰?
看見魏虎,魏虎他大哥魏雄開口就喊了一聲:“虎子!”
而後問:“你沒事吧?”
魏虎搖頭,“我沒事!”
“沒事就好。”魏虎他爹連連點頭,一臉欣慰。
村裏的人見他們父子兄弟三人說話,忙道:“先別說了,我看這雪下得越發大了,我們還是先回村!”
“對對對,先回村!”一群人附和著,接過魏虎駕車的位置,讓他躲在後邊去了。
魏雄和他坐在一起,關心的問他:“這一路,你凍壞了吧?”
魏虎咧嘴,道:“其實還好……”
他示意自己大哥摸了一下自己的兜,見對方臉上表情變得驚詫,他自得一笑,低聲道:“我這次下山,可換了不少好東西,回去你就知道了。”
聞言,魏雄心中不免變得火熱起來,恨不得他們能立刻到家。
好在,到了山腳距離他們家就不遠了,隻是山上路不好走,現在風雪又大,原本一個小時的路程,硬是走了兩個小時,等到家,每個人身上都極為的狼狽。
這時候,天已經全黑了下來,家裏人早就等著了,見他們進來,忙上前來給他們撲打著身上的雪。
幾個村裏的漢子們雖然很想知道魏虎下山去換了些什麽東西,不過他們也知道,魏虎累了一天,這時候開口,倒是不知理了,因此在幫著將牛板車卸下來之後,紛紛說了幾句,就各自歸家了。
魏虎他爹和哥將牛牽進牛圈裏,又給牛倒了一槽糧食,這才進屋去。
“哎呦,凍壞了吧。”魏虎她娘端出來一碗薑湯,讓魏虎喝了:“喝碗薑湯去去寒氣,別凍出病來了。”
薑是老薑,切成薑絲後下鍋煮,煮出來的薑湯薑味很濃,味道辛辣,不過作用也是顯著的,一碗湯下肚,人也變得熱乎乎的了。
魏雄和魏爹也各喝了一碗,喝完後,一家四口上炕說話。
炕早就燒得熱乎乎的,一上去,那滋味,舒服得人隻想直接躺下去,再打個滾,直接睡下。
炕上擺著桌子,飯菜是早做好了,一家人圍著桌子,坐在炕上開始吃飯。
魏虎餓壞了,拿著窩窩頭就往嘴裏塞,等吃了好幾大口,嘴裏有了東西,這才開口說話。
“你們不知道我今天換到了啥!還有……”他興奮的說,從上衣的大兜裏掏出一個東西來,“你們看這個!吊水瓶,這是蘇同誌給我的,這一路上多虧了這個吊水瓶,我身上都是暖烘烘的。”
吊水瓶裏的熱水已經冷了下去,摸起來溫溫的,不過這不影響他們一家人對它覺得稀奇。
魏虎把吊水瓶給了家裏人,自己往嘴裏塞了一大口窩窩頭,不過突然間,他想到了什麽,道了一句:“壞了!”
然後在其他人驚訝的眼神中,他匆匆跳下炕,趿拉著炕邊的鞋子,匆匆往外走。
“這是做什麽了?”
魏家人疑問,好在,也都趿拉著鞋出門去看,就見魏虎湊到牛車那裏,翻著什麽東西,沒多久,似乎是找到了那東西,他轉身快步進屋來。
等他進來,見他檢查著懷裏的東西,而後舒了口氣,喊著:“還好還好,東西沒事!”
大家看他懷裏似乎是抱著什麽東西,定睛看去,眼睛頓時就黏在上邊,挪不開了。
魏爹見多識廣,眼睛瞪得大大的,失聲問:“虎子,這,這不會是那什麽,熱水瓶吧?”
熱水瓶?
魏娘卻是不曉得這是什麽東西,這東西稀罕,一般人家可沒有了。
魏爹便解釋了一番,這熱水瓶到底是什麽東西,等聽說隻要將燒開的水倒在這壺裏,就能保溫七八個小時,甚至更久,魏娘眼睛都瞪大了。
魏爹驚喜的看著魏虎,問:“兒啊,這東西你哪來的啊?”
魏虎咧嘴一笑,道:“這事,可就說來話長了……”
一家人又回到炕上說話,此時外邊風雪正盛,屋裏桌上燒著煤油燈,魏家一家人坐在炕上,聽著魏虎說著他在山下遇到的事情,情緒也不有隨著他的話激蕩著。
等魏虎說完,一家人不由都舒了口氣。
“沒想到你認識的那位蘇同誌,她愛人竟然是部隊的團長?”魏爹感歎,又瞅著自家兒子,“你倒是傻人有傻福。”
魏虎眉飛色舞,說道:“這次我們算是和部隊搭上線了,以後再也不用擔心沒地方換糧食了。”
魏爹點頭,又說:“這都多虧了蘇同誌和她愛人沈團長幫忙……你不是說那蘇同誌喜歡吃菌子嗎,回頭你再下山的話,把我們家裏的幹菌子都給她帶下去。”
魏虎點頭。
接下來,一家人坐在炕上,說著明天該怎麽跟村裏人分糧食的閑話,不過這就暫且不提了。
而另一邊,部隊中。
當看到天上開始下雪的時候,蘇雨清不免想起了從部隊離開的魏虎,不由說:“也不知道魏同誌到家了嗎,我看這雪下得大得很,別被攔在了半路上。”
沒一會兒,地麵上都白了。
沈霆鈞說:“放心吧,有你給的那個吊水瓶,魏同誌至少不會太冷。”人隻要不被冷到,就算慢了些,也總是能回去的。
蘇雨清點頭,夫妻二人又說起今晚的晚飯來。
這一天,部隊裏不知道多少人家的家裏燒起了肉湯。
條件差的人家,多的他們買不起,但是一兩斤肉卻還是能換得起的,最好買帶肥肉的,切一兩塊肥肉丟進鍋裏,熬出油來,再隨便放幾塊土豆下去燜,土豆都帶著肉的香味,好吃得很了,土豆吃起來都是甜的。
而條件好的人家,稱上幾斤肉,要麽是羊肉,要麽是麅子肉,煮上一鍋熱乎乎的肉湯,再在湯裏放入粉條,那滋味,真的是做神仙都不換了。
不過,多的還是沒換到肉的,僧多粥少,能換到肉還是少數,沒換到的人聞著空氣裏飄散的肉味,簡直恨不得咬手絹了。
可恨啊,他們怎麽就沒趕上呢?
還好,聽說還有下次,下次他們一定跑得飛快,爭取做第一個換到肉的。
而洪嫂子家,作為第一個換肉的人,他們家換了整整半隻羊,當晚他們家就做了一鍋羊肉湯,湯色煮得清亮的羊肉湯舀進碗裏,再撒上一把蔥花,那香味,簡直是撲鼻的香。
等羊肉湯煮好後,洪嫂子還給蘇雨清他們端了一大碗來,裏邊還放了一塊帶著好多肉的大骨頭。
兩家關係好,常常你家做好吃的給我家送點,我家做好吃的也給你家送點,因而蘇雨清也沒跟洪嫂子客氣,讓沈霆鈞直接將碗接了過來。
她嗅了一口羊肉湯的香氣,感歎道:“好香啊,謝謝嫂子。”
洪嫂子還沒吃飯,羊肉湯送到了,和蘇雨清說了兩句,就回去了,蘇雨清和沈霆鈞進屋,屋裏,他們的火鍋也燒得熱騰騰的,馬上可以吃了。
在吃之前,蘇雨清先喝了兩口洪嫂子做的羊肉湯,感歎道:“這羊肉湯好鮮啊,一點膻味都沒有……”
她又嚐了嚐,“洪嫂子應該放了點胡椒。”適當的放一點胡椒,當時能添上一股獨特的香氣,很香。
冬天就該喝羊肉湯,一碗熱騰騰的羊肉湯下肚,胃裏暖和了,身子也暖了,胃口也打開了。
此時在小泥爐上的鐵鍋裏,熱騰騰的香辣鍋底翻騰著,蘇雨清拿著筷子,夾著一大夾紅白的羊肉片丟進鍋裏。這回的羊肉,切得可比上次的肉薄,冷凍過後的肉好切,切得薄薄的,丟進鍋裏幾秒,就可以直接撈起來了。
黑省山上跑的黃山羊,滋味極為的美妙,一點腥膻味都沒有,隻剩下純粹的香和嫩,混著鍋底香辣的滋味,簡直讓人胃口大開。
大冷的天,最適合吃麻辣鮮香的火鍋了,又辣又香,吃得人直冒汗,但是卻又無比的舒坦。
蘇雨清二人舒舒服服的吃了一頓火鍋,外邊風雪倒是半點沒侵擾到他們屋裏。
等吃完,天也全黑了,屋裏開著燈,兩人將東西都收拾幹淨,再看外邊,雪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了。
“也不知道這雪要下多久……”蘇雨清說,探頭看著外邊,“明天起來,外邊肯定積了很厚的一層。”
由於天冷,就算有小泥爐,兩人也沒在客廳坐多久,將泥爐裏的蜂窩煤換了後,他們便回到臥室,躺在炕上休息了。
至於美女,早就窩在了它的貓窩裏,還用它專用的小毯子把自己蓋著了,睡得嘴裏呼嚕嚕的。
而這雪,就下了一整晚,等第二天醒來,雪直接沒過了人的小腿肚,深得很。
蘇雨清起來的時候,沈霆鈞已經不在了,等她洗漱完,在吃早餐的時候,才見人帶著一身冷氣回來。
蘇雨清問他:“你去哪了?這種天氣,你們難道還要上班嗎?”
“沒,”沈霆鈞搖頭,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喝,說道:“我是去和其他人商量供應暖氣的事情了。”
暖氣?
蘇雨清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