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德裏科提到二三十公裏外有片湖水，周圍也沒有住宅，很適合處理這輛繳獲的麵包車。
    臨走前，艾爾莉也沒閑著，主動提出要給幾人做頓晚飯。
    也許可以期待一波身為專業女仆的手藝。
    洛蘇駕駛著麵包車，不時回頭觀察後方宋墨潯的情況，一盞大燈在後視鏡中晃來晃去。
    話說宋墨潯不可能考了駕照吧，不久前才滿十八歲，那她現在這是無證駕駛？
    但車技倒還不錯。
    車窗外是夜色濃重，遠光大燈也難以刺破這如墨水鋪灑開來的夜。
    洛蘇想了想，右手按下方向盤中央，鳴笛聲響起，沒過多久，後方的宋墨潯也理解了他的意思，後視鏡中的車輛跟著鳴了聲笛。
    漸漸的，已經繃緊了一天的心髒開始放鬆，周圍的黑暗雖然濃重，但不知為何卻能給自己一種安全感。
    好像身心都被這荒郊的夜晚所包裹。
    洛蘇開始回想白天遭遇埋伏的一幕，說起來確實格外凶險。
    他在意識到自己的觀測強度因為服用弱觀測輔助藥劑而無法觀測餘安寧，也無法令敵人的時間失序現象發生器坍縮時，就思考出了對策。
    說是對策，其實也很簡單，不過就是等待弱觀測輔助藥劑的藥效結束，再進行反擊。
    但再次回想起當時的場景，洛蘇還是能感覺到自己存在許多紕漏，或者說今天能夠成功反擊，是有運氣成分所在。
    一是那位名叫萊安的男人過分相信自己的設備，而他的手下也同樣如此，因此在洛蘇進行反擊時，他們的反應都稍顯遲鈍，從而洛蘇才有機會在解決萊安後又啟動發生器。
    二是萊安在發現自己的失序武器能夠正常使用後，就立刻排除了洛蘇是高觀測強度強觀測者的可能，洛蘇不清楚學會是否知道弱觀測輔助藥劑這種東西。
    三是學會那群人居然沒有人帶繩子下車，洛蘇在麵包車上明明看見了有這東西，但是他們並沒有帶下車，所以在控製住洛蘇一行人後沒有直接綁住他們。
    但我就算被綁住，隻要等我的觀測強度恢複，我也有辦法掙脫，畢竟餘安寧那裏存放著一大堆工具，隻是我肯定不會采取今天下午的那種策略。
    話說回來，幸好我在丟出吸附在車上的失序武器後服用了弱觀測輔助藥劑，否則我的強觀測一定會被萊安發現，如果是這種情況，之後的發展可就說不準了。
    不管怎麽說，雖然有運氣成分在，但最後還是成功了，隻是我必須得吸取這次的教訓，爭取下次.....還是希望不要有下次吧。
    今天下午的場麵在洛蘇腦內不斷回播，包括最後他在時間失序下瞄準每位敵人扣下扳機的場景。
    “嗯，餘安寧女士，你來了？”
    餘安寧坐在副駕駛，麵向著窗外，聽到洛蘇的發言，她轉過頭“如果你不想看見我，我不可能主動出現。”
    “嗬嗬。”洛蘇幹笑兩聲“我隻是打個招呼。”
    餘安寧頷首，並沒回應洛蘇，她依舊坐在座椅上，平視前方的蜿蜒小道。
    洛蘇也沒說話，沉默地駕駛著麵包車。
    “你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餘安寧遲遲沒有回歸無序狀態，於是她主動開口“你之前和我說過，不用和你客套，但你現在看來也並不坦率。”
    “獨自開夜路有點不太適應，我還挺想找個人聊聊天。”
    “是嗎。”餘安寧不置可否，她環抱著胳膊“那聊聊天吧。”
    “我一直覺得你有種氣質。”洛蘇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天來“一種抽離世外，淡漠的氣質。”
    “我是一個死人。“餘安寧的聲音有些飄忽“請不要要求鬼魂有活人那般的七情六欲。”
    “聽起來像是個鬼故事，還有你這個語調怪嚇人的。”
    “是嗎。”餘安寧的語調恢複正常“我以為這樣可以顯得不那麽淡漠和抽離世外。”
    “餘女士。”洛蘇突然用到敬稱“你殺過人嗎。”
    “自殺算嗎？”
    “......”洛蘇無言“大概不能算。”
    “但是我知道楊安每次和我看軍旅片都會興奮地喊著上陣殺敵。”餘安寧摸著胳膊，陷入回憶“對於他而言，殺敵報國是很光榮的事情。”
    殺敵報國.....
    “你在糾結自己殺了那些人嗎？”
    “沒有，我不殺了他們，他們就會傷害我。”洛蘇呼出一口氣“隻是我發現我已經可以麵無表情地殺人了.....七條人命，我卻還能這樣冷靜。”
    “我很想安慰你，但是我不知道怎麽做，平時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是楊安來主動安慰我，所以我不知道怎麽說，抱歉。”
    “我說這些也不是為了求安慰，隻是有些東西就是想和別人聊聊，也許我說出來的東西也不怎麽符合我心裏真實所想。”
    我為什麽要和餘安寧女士說這些呢？大概是因為餘安寧是現在我身邊最“安全”的人了。
    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向外界透露和我相關的任何信息。
    這種安全感帶給洛蘇講述的欲望。
    餘安寧似懂非懂地點著頭“我比你年長不了多少，你可以把我當作同齡人聊天，隻要你不介意我不怎麽會說話。”
    “對了，我有一件很介意的事情。”出乎洛蘇所料，餘安寧兀地開口“你是不是已經完全把我當做你的工具箱了。”
    “額.....”
    “有時候話都不說，我還要猜你需要什麽東西。”
    餘安寧語氣平淡，但洛蘇卻感到一陣尷尬。
    “抱歉，我以後一定注意，另外真的很感謝您總是能默契地遞給我需要的東西。”
    “我這是在開玩笑，事實上我並不介意。”餘安寧靠在副駕駛後座上“這樣你可能會覺得我沒有那麽抽離世外和淡漠了。”
    “你原來是在意這點嗎......我的錯，我不會再這樣評價您的氣質了。”
    洛蘇態度誠懇，餘安寧也沒再回話，穿過密林遮掩的道路，濃重的黑暗逐漸褪去，前方豁然開朗。
    月光灑下，開闊的湖麵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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