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北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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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那個方向走。”餘安寧為洛蘇指向遠方“我能感覺到,失序區域的中心在那裏。”
    大海之上的能見度並不高,遠處被海霧所遮擋,但洛蘇知道,北極之星就在那裏。
    那是北洛普斯災難的原點,是這場旅途的終點,也是無數人所注視的地方,更是那個女孩所處的位置。
    沉重的呼吸聲下,洛蘇拖動著疲憊的腳步,麵巾因為呼吸帶上水汽貼在他的臉上,並不舒適。
    厚重的大衣拖慢著他的腳步,每邁出一步,腳就深陷進那鬆軟的積雪之中,仿佛被雪緊緊咬住。
    “我們進入北極圈了,前麵就是北冰洋,北極之星就在北冰洋的邊緣海楚科奇海上。”洛蘇查看著手機中保存的離線地圖,他的手機在這裏並沒有信號。
    “再往北邊一段距離,就是羅壩,北美最靠近北極點的城市,是北極之星航程的最北端。”寒風如刀割般吹過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也是我們未曾到達的終點。”
    如果一切都正常,他會和蘇蘇去往那個美麗的北極城市,享受真正的北極之旅。
    可惜,發生了太多事情。
    他看著前方依舊茫茫一片的白色,那是雪與霧交織的世界,風愈發地猛烈,吹起的雪霧在他們周圍形成了一個個小小的白色旋渦。
    臉已經麻木,手腳也漸漸失去了知覺,隻有心中的目標如燈塔般愈發清晰。
    “這就是北冰洋。”
    洛蘇站在海灘上,海麵沒有結冰,隻是偶爾輕輕地晃動一下,泛起微弱的漣漪。海浪一波接著一波地洗刷著岸邊,撞在礁石上,濺起水花。
    遠處的北冰洋依舊被海霧所遮擋,那霧氣如同一塊巨大的灰色幕布,將大海的大部分都隱藏起來。平靜的海麵在霧下若隱若現,像是一麵蒙了紗的鏡子,反射著微弱的、清冷的光。
    “把充氣艇拿出來吧,還有救生衣。”
    洛蘇緩緩轉頭,看向身後的餘安寧,她的腳下擺放著還未充氣的救生艇,還有一些海上救生設備。
    “我覺得你不該用如此簡陋的設備進入北冰洋,我記得你說過會在這附近找船隻。”餘安寧按住了洛蘇的手“不要著急,已經走到這裏來了,更要保持冷靜。”
    “......”洛蘇放下手“你說的有道理,隻剩下最後這一段最難走的路了。”
    “找一找船隻吧。”餘安寧的衣著在這冰天雪地裏顯得很是單薄,她自如地走在洛蘇的前方“岸邊總會有的。”
    他沿著岸邊緩緩前行,眼睛在朦朧的霧氣中仔細搜尋著船隻的蹤跡。海風呼嘯著吹過,冰冷的氣息滲進他的骨髓,每走一步都仿佛要耗盡全身的力氣。
    “前麵有船。”餘安寧說。
    “嗯,有船。”
    那是艘漁船,半掩在雪堆中,船身稍顯破舊,有著許多修補的痕跡,油漆也斑駁脫落,但它至少是條不錯的船。
    “要再找一艘嗎?”餘安寧問“距離中心點還有幾十海裏。”
    “不用,就他了,幾十海裏足夠了。”
    進入船艙,一具凍僵的屍體出現在兩人的麵前。
    洛蘇沉默不語,隻是靜靜注視著這具屍體的樣貌。
    “他是怎麽走到這裏來的。”餘安寧為男人掃去身上的積雪,他的睫毛上都凝結著冰霜“他也是強觀測者?”
    “三級強觀測者可以保證自身在三級及以下的失序區域中保持有序,但也僅僅是保持自身,他沒有辦法改變被失序現象影響的外界。”
    “他困在了時間中。”洛蘇伸手拖動著這具屍體“隻有五級強觀測者可以讓三級失序完全坍縮,所以這就是為什麽三級已經是非常嚴重的災難了。”
    將屍體帶出船艙,洛蘇從包中取出隔熱毯將他包裹,拿出一張照片,在背後寫下屍體的身份以及家庭住址,放入隔熱毯內。
    “如果我能夠成功,會有人來到這裏的。”他對著屍體說道“抱歉,我現在沒有辦法帶你回去。”
    被隔熱毯包裹的屍體被放在顯眼的岩石之上,隔熱毯的邊角在寒風中搖擺。
    洛蘇與餘安寧合力,將漁船順著斜坡推下了北冰洋中,小船在波浪中搖晃,他抬腳跳上海洋之中的漁船。
    “漁船的柴油機你會用嗎?”洛蘇在船的後端摸索著“船上還放了柴油。”
    “會,這很簡單。”
    伴隨著柴油機的嗡鳴聲,漁船緩緩向前駛去,船身劃破平靜的海麵,蕩起層層漣漪。餘安寧站在漁船後端,看向前方那被海霧籠罩的海域。
    柴油機持續的震動透過船板傳到他們的腳底。洛蘇走向船頭,試圖透過那濃厚的海霧看清前方的路,但除了一片朦朧什麽也看不到。
    孤寂的海麵上,唯有這艘漁船穿行於蒼茫的世界。
    這一路走來,沒有任何活物,那位於中心的遊輪又會是一種怎樣的景象呢.....
    可怕、孤獨。
    世界中好像隻剩下了自己。
    那平靜的海麵被霧氣籠罩,如同一個巨大的、沒有盡頭的孤獨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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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將前往何方。
    透過霧氣,遠處有一道巨大的朦朧黑影浮現在幕布後方,它閃著航燈,微弱的光芒刺破層層阻礙,落入洛蘇眼底。
    前方的霧氣被海風吹散,巨大的遊輪出現在汪洋大海之上。
    餘安寧的身影突然消失,留下無人操作的柴油機。
    “北極之星——”洛蘇衝到漁船後方,掌住漁船前進的方向“我到了......我終於找到你了。”
    浪升起來了,洛蘇的聲音在海麵上回蕩,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那艘巨大的遊輪,漁船的底部被浪花掀起,他抓住船舷,迎著浪直衝而去。
    海水飛濺而起,冰冷刺骨的寒冷從他的每一個毛孔滲入,摘掉麵巾,丟下帽子,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汽笛長鳴,耳膜幾乎要被這巨響撕碎。
    兩側的海霧中,龐大的黑影穿透霧氣,直逼這海洋上渺小的身影。
    巨大的艦身,猶如一座鋼鐵鑄就的灰色山峰,從海霧中緩緩浮現。艦體在微弱的光線照耀下,散發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它們懸掛著星條旗,艦體劈開海浪,巨大的破浪聲如同雷鳴般在海麵上轟響。
    “注意!這裏是北美海軍,立刻停下船隻,繳械投降!”
    “重複!這裏是北美海軍,立刻停下船隻,繳械投降!”
    “attention!”
    “atten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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